贺兰庭看到人过台阶差点给摔了的时候,脸色立刻就黑了。
他冷声责怪:“走路不看路吗?你小心点!”
灼热坚实的手臂撑在了她柔软的腰间,也扶住她纤薄的手肘。
强制的掌控,一览无余。
却也是极温柔的力道。
时宁眼前聚焦,看着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心内沉甸甸的。
圆慧不是乌云,她有点失望却也放心。
毕竟按照乌云的嘱托,要寻找列车长大人的神魂碎片,带回每块神魂碎片的魂皿器具,最终得以开展聚魂仪式,这些都没有问题,自己双线并开,两个任务齐头并进。
可和燕寒还可以说不知者无罪,但和贺兰庭的展开就颇有点放任了。
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任由他的感情肆意发展延伸,自己这事儿确实太过优柔寡断。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贺兰庭眉目沉沉:“你和圆慧都说什么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带着点质询的陈述句。
他不想过多的窥探她的一些隐私,但对她的情绪影响这般大,贺兰庭如何放得下?
时宁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们早日回元京城吧,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十年陈案,早日昭雪,以正视听吧。”
然后赶紧跑路。
她目光继续在太阿剑上飘忽了一下。
走的那一日,确定了魂器真是这把剑,那一定想办法顺走。
其实要带走太阿剑比顺走传国玉玺都难,虽然玉玺深锁皇宫,但以顾凛的身手,伤好得七七八八,大内深宫也可来去自如倒是不难带走,而太阿却是贺兰庭随身配剑,要拿走是地狱难度。
除非她来。
贺兰庭带着她离开。
没有哪一次,他来过万圣寺后,离开得这么快的。
远远的,山上仿若传来一声叹息:“......阿弥陀佛。”
她很快的把自己得知的情报告知了顾凛和杨谦等人。
一个战壕里面作战的战友,除了对列车长的事儿需要隐瞒一二,其他的自然和盘托出。
所以他们很快的商议了一个“撤离计划”。
顾凛很快离开,贺兰庭对他颇多忌惮,所以他们的会面向来很快,频率也不高。
封建帝制,颇多限制,所以顾凛并不像是和燕寒在末日世界那般的剑拔弩张水火不容,更多时候,他会主动避开贺兰庭。
尽量避免发生冲突。
这不是退让和妥协,就算是,也不是因为贺兰庭。
他已经因为一个男人,和时宁关系有了深深的隔阂,虽然她一直知道他是对的,但人的感情,又怎么非黑即白按秩序讲道理呢。
有的时候,越亲近,越愤怒。
时宁沉默的看着顾凛离开的背影,顶天立地的宛若锋锐的剑,巍峨的山。
比起初见,多了几分沉寂。
杨谦突然开口:“你们看着挺般配的。”
他不是个八卦的人。
但和时宁也有几分战友情谊,这么多日,自然也看得清楚一些东西。
贺兰庭再好,和时宁也没可能。
顾凛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但时宁和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杨谦多的也不说了,他可不是什么情感专家。
能够多说一句,已经算极限了。
时宁吃惊的看着他,像不明白他怎么就把自己和顾凛扯在一块了。
她哑然失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无语般挤出一句:“......别乱说,我可不搞办公室恋情,对顾队妥妥的敬仰孺慕之情,没有旁的心思。”
那个冰山,和她?
她甩了甩头,自己可不能被杨谦给带偏了。
时宁没注意杨谦在她身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装睡的人叫不醒,特别那种以为自己真睡了的憨货。
元京城仍然是那么的雄伟壮丽。
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不因为任何人的来去而有丝毫的改变。
当夜,贺兰庭入宫陈情。
御书房内,茶盏都是摔了两次。
太子推门而出,脸上神情淡漠,没有半丝动容。
小殷子看着那俊廷背影走远,悄声问大内总管福公公:“干爹,这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啊,皇上对太子可从没有红过脸,说过一句重话,唯一一次生气,还是上次太子开玩笑说要出家来着,这次竟然这么大的火气......”
当时是重臣们围坐,各皇子陪同,因文臣清流的季家出了个投笔从戎立志当将军的奇葩,正巧,这位当时去了塞北跟着太子,也打了一场小胜仗,算是彻底的成为武将,朝臣谈及这个趣事,纷纷大笑。
然后就变成了青年才俊们的志向探讨大会。
皇子们也是畅所欲言,皇帝笑意满满,问及了心尖子的太子。
太子当时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战神,朝堂上提及的策略也推行天下,文臣武将归心,叔伯兄弟服气,皇帝更是把他当成贺兰家延续传承的荣光。
所有人默认他会是大周朝的传奇,千古一帝或许就是他的归宿。
结果太子想了想,笑言:“世上的事儿说来都无趣,还不如哪天我去万圣寺出家,当个和尚钻研佛经来得有意思。”
满堂静默。
这像是个玩笑。
可没有人笑得出来。
皇帝憋青了脸,最后只是说:“太子不过玩笑,其他人不许出去乱嚼舌根,被朕知道,便是诋毁太子,蔑视朕!”
福公公回忆当时的场景,就摸了把汗。
大周朝崇尚佛学,当今皇帝也随大流,反正可以安抚民众,可从前两年太子石破天惊的说了那句话之后,弘庆皇帝对佛学就深恶痛绝了。
这两年,佛学不如以往显赫。
只这事儿无法摆在明面。
他瞪了一眼小殷子:“别乱说话,不该关心的别关心,否则明儿就看不到太阳了。”
皇宫内恢复沉寂。
次日一早,御史台抢先发难,状告荣国公,列出高家三十二条罪状,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且论述详实,可谓有备而来。
荣国公甚至是当庭被激怒昏倒,可见文人的嘴比起他们的笔杆子也不弱,堪比刀剑。
镇西侯颇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回来告诉了时宁。
眼神却带点深意。
贺兰庭对时宁有意,他自然看得清楚,然后高家就和走霉运一般,倒霉事没断过,如今更是要彻底倾覆了。
太子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
他叹了口气,最后只是说:“无论如何,做父亲的,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太子有意,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