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贺公子?”她有点迟疑。
自己毕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嘛,不可能张口就是喊太子,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
对面的人呼吸一顿,神色略微古怪。
时宁连忙改口:“......兰庭?”
这才不过第二次见面,就嫌弃不够亲近啊,这人还挺自来熟的。
她是不知道,自来熟的,只有她自己。
贺兰庭沉默片刻,扶额失笑。
怎么就是遇上这么个鬼丫头?
桃花花瓣在林中飘落飞舞,地上已经是厚厚的积淀了一层,踩着的时候都是柔软的。
这是碧玉桃花,花中珍品,外界难得一见。
桃瓣青碧色,只有尖尖一点红,像是少女脸上晕开的胭脂。
时宁坐立不安的等着人笑完,见他摆了摆手:“既已认识,你便是可以走了。”
她有点傻眼,这都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是这么下逐客令?
时宁自然是不甘心的。
所以她没走,厚着脸皮去石桌旁坐下,笑嘻嘻的问:“这一个人赏花,多无趣寂寞啊,还是要两个人看着才算是有趣。”
贺兰庭有点震惊,太子殿下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谁在他面前敢说个不字?自己开口之后,她竟然置若罔闻?
他揉了揉眉心,却也生不了气。
“你今日随你舅舅出府,外面多少人盯着你,你来一会儿便罢,久久不归,外面岂不是要闹翻天。”
若是等人撞上他们在一起,那更是滔天巨浪。
自己这里自然没有人敢多言一句,但是时宁......
她莫非是真的存心攀附?
贺兰庭心情有点古怪。
但是绝对不是往日里面见少女们含情脉脉的厌烦。
对方的苦心孤诣的劝慰,显然没有说到时宁的心里面去。
她想若是自己真的和贺兰庭牵扯上关系了,才算是好事,六个月的时间看着多,这贪污案还八字没一撇呢。
时宁可不得着急。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无辜又天真:“那我要是走了,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啊?我想要找你的时候,去什么地方啊,怎么约见?”
真的是典型的给三分颜色就是要开染坊。
太子一时无言。
时宁步步紧逼:“兰庭?兰庭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想见你......”
贺兰庭颇有点恼羞成怒,冷沉道:“闭嘴。”
兰庭兰庭的,他们很熟吗?!
他站起身快步离开,拂袖而去:“东大街无字书肆,若要见孤......我,去那里寄信,我有空自然会约见。”
时宁笑眯眯的看着他背影摆手:“兰庭再见!”
比起燕寒那主动的性格,这位显然是个被动型的,自己可不得抓紧机会么。
身份悬殊过大,又不是想见就可以堵人的,所以还是厚着脸皮,这不,一波富,以后三四五六七次见面都是没问题了。
贺兰庭疾走几步,直到看不到人影才是倏然停下,花林中霍钧闪现,再次跪伏在地,极为懊恼。
怎么都是没有想到,时宁竟然是这般胆大妄为。
“太子殿下恕罪,臣罪该万死,请您息怒。”
短短不过一日功夫,这句话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说了两遍。
简直有毒。
贺兰庭默了默,好气又好笑的问:“你说,她真的不知孤的名讳?”
贺兰庭没想瞒着她,直接就是坦诚以告,结果人家好像压根没有认出他是太子?
霍钧有点迟疑:“她来自乡野,殿下名讳尊称,人人避讳,若不是元京城的权贵世家朝廷大臣,许是真的不知道......”
实话实说,若是真的知道了还敢这么对太子,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简直是用头上的脑袋开玩笑呢。
贺兰庭还是觉得古怪,想着她兰庭兰庭的唤他就是不自在:“就算不知道孤的名讳,但是贺兰皇族都是不清楚吗?简直荒唐。”
霍钧的脸也是拉得老长。
太子殿下,复姓贺兰,名庭。
这个名字,无人敢称谓。
贺兰皇族定鼎天下两百年,天下竟然还有如此蠢才,实在是让人头疼。
太子何等风姿气度,报出名字,就算不知道身份,也该知道属于贺兰皇室宗亲吧?还贺公子,还兰庭,听得他差点都是树上摔下来。
霍钧哑口无言。
贺兰庭却无奈摇头:“镇西侯的这个女儿,还真是个奇葩。”
他心情转好,迈步回太子府。
霍钧心里面暗暗想,对这个奇葩如此优容,太子也真的......挺不寻常的。
别不是万年铁树要开花了吧。
这位太子什么都好,就两个缺点,一不爱权势,二不爱女色,帝后大臣,前朝后宫,都是为此忧心不已。
至于说太子爷的那些兄弟们,若是知道这点端倪,该是要急疯了吧。
霍钧深深回眸看了一眼,跟上太子。
时宁自己原路返回,正好看到珍珠脚步匆匆的走来。
“我以为姑娘你先回去了呢,我们快去找世子爷他们吧,不然还以为我们走失了。”
宁远沉重的面色随着她的出现就是好转,刚才发现时宁不见了之后,都是差点派人搜索了,毕竟想起元京城的永宁郡主,他就心惊肉跳的。
之前没有联想到还好,只以为去哪里躲清静,这时间后移,自己都想着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微微点头:“回来就好,别一个人走远了。”
若是宁远知道刚才的那一幕,也许这会儿冷汗会更多一些也说不定......
时宁对大周朝两眼一抹黑,还真的不知道皇族复姓贺兰,所以闹出乌龙来也不算奇怪。
她还在想太子的名字还挺雅致,兰庭......芝兰玉树生于庭阶,世家清贵公子无双的感觉就是出来了。
时宁喜滋滋的,觉得今天这一趟简直是物有所值。
可惜,世事不会圆满收尾。
有人突然小声惊呼:“啊,是小郡主和荣国公世子,他们怎么也来了。”
“五月便是要成婚,这不是培养感情么。”有人酸溜溜的接道。
荣国公世子爷可以说是元京城多少少女的深闺梦里人了,名草有主,可不得唏嘘么。
小郡主虽然不及母亲永宁郡主那般的嚣张跋扈,平日也是鼻孔朝天的高傲,自然不得其他女孩子喜欢。
有人轻声说:“今日时家的另外一位千金不是也在么,可有好戏看了。”
时宁面色沉凝如水,看向携手而来的一对男女,心里面烦躁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