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唇分。
时宁有点迷茫,有点高兴,还有点气恼。
男人的指尖最后在她微嘟丰润的唇上轻轻抚弄了一下,旋即撒开了手,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等着她发难——
时宁回过神来,眉头高挑,气哼哼的:“干嘛呢你啊!好好说话呢,别耍流氓。”
当然,看着气势足声高,实则眼神飘忽,不是那么坚定。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女孩子真的要不愿意,就不是这作态了,刚才第一反应就该一巴掌呼上去。
燕寒站在那里,就是一幅高山雪景图,神色一贯的淡漠孤高,薄唇却带着点红,唇角还有点春风一般熏陶陶的笑意,不深,却也绵长。
他说:“不以结婚为目的,才叫耍流氓,所以......我不是。”
时宁顿时被噎着住了。
心累的摆了摆手,说不出话来。
明日......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场景呢,真是让人难两全。
何况,燕寒这么期待,说起结婚两个字,连冰凉的声音都是暖和温煦几分。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而时宁到现在,也想不出个什么章程来。
她要走,没有其他的路。
而燕寒——
不论他怎么想,难道自己还能带个大活人走不成?时空列车除了乘客,谁也不让上,没有车票,一切想法只是空想,所以她把自己心里面那点贪念,都是摁下去。
怎么就是到了这一步?
她惯来是个娇俏漂亮的模样,杏眼里面永远是带着光,灵气十足,不说话沉默安静的时候又是玉像般的模样,剔透莹润,却也透着淡冷。
动静得宜。
燕寒却不喜欢她沉默的样子。
他笑意淡去,低声道:“看你,又不说话了,算个什么事儿呢......”
燕寒向来是高高在上又目下无尘的,一旦低落,简直是让人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时宁的心揪起来一点,不疼,酸酸涩涩的,让人眼角发干喉咙发哑。
她清了清嗓子:“有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是要失去美好的单身时光了,可不得伤感一把吗,你别搁这儿杵着了,明天还要折腾一天,我要睡美容觉了。”
逐客令说得温婉,燕寒却也没生气,话糙理不糙,就算是暗暗骂他两句,也很受用了。
她说得对,横竖他们就要结婚了,不管她有什么打算,他们都是扯不断的关系了,名正言顺,其他人都是要靠边站。
燕寒喜欢这样。
他没有多逗留,转身出去了。
时宁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整个人就是这么呈现大字状瘫倒在睡台炕上。
赶鸭子上架,逼上梁山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明天婚礼是不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自己都是要闭着眼往里跳了,生死不论!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到了他刚才的吻,放肆又克制,清淡又浓烈。
整个人都是被那股清冽的雪松般的气息给包围了,她的脸上再次浮上晕红。
那可是她的初吻呢。
被子一扯,蒙住头,整个人在床上滚了两圈,无声哀嚎两声,闭眼,睡觉。
不管是怎么样目的的一场婚礼,至少,要漂漂亮亮的出场!
***
翌日,天色晴好。
外面早早的就是热闹起来了,吹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时宁有那么点起床气,主要是昨晚上做了个梦,美梦还没结束呢,白马王子和睡美人情定三生就差一吻的混合版童话故事就要走到结尾的时候,骤然惊醒,那个怅然若失啊。
苏颖已经是推门而入,看还在床上坐着迷糊的某个人,当场就是翻了个白眼:“我说,今天你的大日子,新娘还在赖床?赶紧起来,梳妆打扮,就算是做戏,好歹也是要倾情演出吧。”
时宁心头一扎,恹恹的就是起身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做出这大牺牲,难不成都是为了我一个人啊......”
苏颖叹口气:“知道你劳苦功高,到时候回去论功行赏,我一定是给处长说一箩筐你的好听话。时宁,你别怪我多话,我就是为了提醒你,别陷下去。”
“还有,队长他终归是为了你好,别怪他。”
女孩子的心动,多美好的一件事,但是如果感情收不住的话,对他们这样游走各个时空世界的乘客来说,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一种残忍。
顾凛这家伙,杀人诛心,事儿做得这么绝,难怪时宁都是变得不待见他。
但是到底是不能生分了,一个战壕里面的队友呢。
时宁也叹口气,抹了一把脸:“来,化妆。”
苏颖帮忙给她换好婚纱,上了一个轻薄的妆,女孩儿天生丽质,脂粉都是担心会污其颜色,便是淡妆涂抹几笔,描眉抹唇,胭脂一点绛朱唇,便是人间惊鸿色。
婚纱是末世前顶尖设计师的未出世的作品,本来以为就是要彻底成为历史尘埃了,没想到还遇到这样一场惊世婚礼,立刻就是有心人找来,再精心收尾一番,便是有了这惊艳至极的婚纱。
就像是云和雪揉成,轻盈、纯洁。
时宁照着镜子,都有点认不出自己。
如果父母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大概会哭?
苏颖赞叹一声:“都说新娘子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刻,那时宁你一定是新娘子里面最美的那一个。”
来这一遭,和燕寒那样的男人,办这么一场婚礼,不虚此行了,只是留下来的人......
“苏颖,待会儿......”时宁迟疑一下,到底说出心里话,“你帮我和他,拍一张婚纱照留着,我想带走。”
好歹留个纪念。
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苏颖点头应下。
时宁推门出去,顾凛还是一身戎装,军服挺拓,在他身上,唯有英姿飒爽四个字可以形容。
苏颖轻声在后说:“婚礼上都是父亲牵手送女儿出嫁,轮到你,就只有队长代领兄长职位来帮这个忙了。”
时宁没说话,走到他身边。
顾凛曲起臂弯,时宁顿了顿,还是伸手挽上去,两个人踏着红毯,先行一步操着基地大门口走去,道路两旁热闹非凡,吹拉弹唱的就不说了,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她甚至是还看到了舞狮的。
也有西装革履的男士,华服妖娆的女士,远远的和她点头示意,带着微笑祝福,桌子在两边摆得满满当当,偶尔还有拉小提琴的乐师场内穿梭。
她嘴角一抽,这都是什么中西结合大杂烩的热闹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