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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永别(1 / 1)


冥河不宽,但也有三千余尺,想要横渡,也需几个时日。

对于苏小安来说,在船上和在岸上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是活动范围缩减了不少。只是不能像平常一样和夏目辞嬉戏打闹了,因为稍有不慎就会面临跌落冥河的风险,倒也少了几分趣味。

夏目辞自上了船就一直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面对苏小安的关心也是绝口不提。

齐河则是一直保持着刚出发时的动作,不曾有片刻变动。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摆渡人在渡冥河时,需全身心的与冥船的航行轨迹保持高度的一致,冥河上千年不曾有过风浪,一切危险的发生都是因为分心所致。

小小的冥船载着命运毫不相同的三个人平静的驶过,苏小安无聊的趴在船尾看着离岸的方向是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过一日有余,便已驶过冥河一半。不出意外的话,太阳再起落一番,在下一个月亮离开前,就能到达彼岸。

可是啊,人生不会永远一帆风顺,该来的意外总是会来。

按常理推断,冥河是无法孕育生命的,同理,任何生命形式都无法在冥河当中生存。

可此时,正趴在船边消磨时光的苏小安只是无意中瞄了冥河一眼,却不料被吓的差点就掉了下去。连忙把头缩回,捂住嘴缩成一团,眼里满是惊恐。

几乎是同一时间,夏目辞和齐河也发现了苏小安的异常。齐河默不作声,夏目辞则是轻手轻脚的挪到苏小安身边,安慰道:“小安,不怕不怕,你看,我在呢。”

苏小安看到夏目辞来到了她的身边也是有了些许底气,左顾右盼确认安全后,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然后以一个只有夏目辞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了她自己刚才无意间看到的东西。

“阿辞,河里有影子。”苏小安如是说。

声音不大,却惊的身经百战的夏目辞一身冷汗,眼神看向苏小安想要再次确认一下,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夏目辞此时也是不淡定了。

都说未知的事物都是危险的,危险就危险在其未知性和不确定性。

在一个荒诞的世界出现什么都不足为奇。但,冥河里的影子岂是能用荒诞可以形容的?

这段时间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刷新着苏小安的世界观,她的世界观在不断的崩塌和重塑,以至于她现在真的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神的。

不管水里的影子是谁的,只要它没有威胁到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就无需理会。夏目辞这样安慰自己和苏小安,至于齐河则是暂时先对他保密,怕影响到他的心境。

但,水下的影子似乎不是这样想的,一直悄悄跟在冥船后方,不紧不慢。像是非洲大草原的鬣狗在盯上猎物后,穷追不舍,直到猎物体力不支,然后毫不犹豫的杀死它。

就这样过了一夜,无人敢睡,怕再也无法醒来,怕在睡梦中被杀死,连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好在一夜无事。

船下的影子悠然自得,船上的人如鲠在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煎熬的滋味原来是如此不好受。

“阿辞我怕!”

“小安不怕!”

夏目辞抱着苏小安,不停的安慰,明明自己也怕的要死。

此时距离到达彼岸也是不远了,对岸的风光已是清晰可见。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苏小安和夏目辞二人这段时间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水下的影子身上,没注意到此时的齐河已是心力憔悴,但仍在咬牙坚持着,毕竟是第一次载人渡河,与平日里自己一人是远不相同的,既要把控方向还要控制速度,快不得也慢不得。

但一想到能帮到夏目辞,齐河只觉得开心,一点也不苦。无论过了多久,男孩还是那个男孩,女孩也一定还是那个女孩。

齐河抬手看了眼手腕,算是开了个小差,他的内心一阵窃喜,其实啊,当晚在女孩讲完故事后,男孩的双手都有一个手环,却只展示了一个。男孩心里盘算着,在离别时分,赠予女孩一个,自己则偷偷保留下一个。

两个手环使用的是同一棵枯树的枝桠,不同的是上面编织的头发,一个是女孩的,另一个是男孩的。

这两个手环将是男孩和女孩唯一的联系,是男孩准备多年的礼物。

太阳又一次落下,月亮再次升起。

女孩在祈祷,时间啊,快些吧;男孩也在祈祷,时间啊,慢些吧。

二人都无比虔诚,虔诚的有点过分。

可命运是无法被改变的,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强留不得,这是连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所有的期待也好,不舍也罢,随着冥船的靠岸,一切都画上了句号。苏小安和夏目辞在踏上岸的那一刻同时松了口气,影子的目标不是她们。

齐河很高兴,他完成了这次危险的航行,也算对得起爷爷。齐河取下戴在左手的手环,在月亮的见证下送给了他的女孩。这迟到了几十年的礼物,终于在今天送了出去。

女孩踮起脚尖用拥抱回应站着船头的男孩,男孩在松手的最后一秒在女孩耳边说了些什么,没有声音,但可能就是因为无法发声才给了男孩说出口的勇气吧。

女孩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抓住男孩的身体用力贴在耳边,也说了些什么。

内容无人知晓,但女孩的红脸说明了一切。

到了分别时刻,夏目辞将戴着手环的那只手高高举起,向齐河挥手告别,在离岸数米远的位置,齐河也高举了他的右手予以回应,夏目辞看到了。

但,在夏目辞她们转身离开之际,齐河的笑容甚至都还来不及收回,一道漆黑的影子瞬间就冲破银白色的河面,将他吞噬了。在最后一刻弥留在水面上的,是他戴着手环的右手。

所有人都被骗了,影子的目标一直是他,而不是她们。

与此同时,继续赶路的二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还是和平常一样有说有笑。只是夏目辞手腕处的手环意外的裂开了,只是一道不易被察觉的裂痕,但裂的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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