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二一大早就起身在门前观望着。这些日子里,他因着要伺候主母,脱不开身,已经有好些日子都没有去看任盈星了。
他好怕,怕任盈星忘了他,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他的一切,都寄托在了任盈星的身上。
他期盼着,任盈星带着他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一辈子,甚至是…从凡人到修仙。
大早上的浓雾遮住了视野,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眯着眼看向远方,影影绰绰的人影都能让他的心提起来,蹦到嗓子眼儿里!
“盈星小姐——!是你吗?”
“盈星小姐——!”
他站在迷雾里,拎着一盏灯。暖黄的灯光透过迷雾,能让他看得更远,更清楚。
任二知道任盈星会回东家这里的消息,还是从主母的耳朵里漏出来的。
东家这个吝啬鬼,把仆人都打发了!若不是主母的劝解,差点连他也一起打发了!
仙者不是有钱人吗?怎么行事上跟个穷鬼一样?抠出半块碎灵石都得念叨半天?!
或许只有傍上了任盈星,才能实现真正的荣华富贵!
那远处模糊的身影渐渐的清晰了,果真是任盈星姐妹。
他急忙的迎上前去,暖热的光映着他。
俏丽的脸蛋,单薄柔弱的身躯,这样的他,还不足以勾出任盈星的半分怜惜么?
“任二呀——!”任盈月讶异。
“任二?你怎么…?”任盈星惊喜。
“两位小姐,今儿个雾气大,我特意拿了灯火,迎接两位小姐回家。”
任二的上领扣子也松了两颗,白皙鲜嫩的锁骨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二叔婶母,醒了么?任二。”任盈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醒了。盈月小姐。东家和主母这会儿正在屋内等着大雾散去,好出门呢!”
任二低眉顺眼,他可不触任盈月的霉头。径自又朝着任盈星那处望了两眼,只见任盈星的双眼都搁在了任盈月的身上。
姐妹俩人的感情有这么好?任二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他的心有些不安。
任盈月一向不待见他,若是任盈星偏向任盈月…
他的心猛颤了两下,瞳眼也放大了一瞬,那他苦心谋划的事,还能成吗?
“任二,你怎么了?领路吧!”任盈月出声提醒。
“是…是…小人疏忽了…两位小姐,随我来…”
任二只能按下自己所有的揣测。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阿姐,回了这趟家,我们就能解决掉任老四这个麻烦吗?”
任盈星跟在任盈月的身边,担忧的问。
“不一定。任老四…这种人,你越把他当回事,他就真变成了一回事。”
任盈月顿了顿,又想起了点前世的事。
二叔婶母一根绳子将她捆了,嘴里塞了布团,扔进了小轿。
小轿一摇一晃,颠得她的心七上八下。无助与恐惧占满了她的身心,直到任老四呵呵的声音传进了小轿里。
她睁大着眼看着,一双手捏着她胸前的绳子,狠狠的一使劲,她便整个身子摔出了小轿。
任老四居高临下,瞧见她的第一句话:“任盈月,你逃得了吗?”
“阿姐…阿姐,你又走神了…”任盈星轻声的抱怨,一提起前任老四,阿姐就容易失神。
她的心中更为不解的是有一种恨。这种恨意似乎来自她的内心深处,似有似无的,微弱却又无法忽视。
自从那天她从乘风蝶的幻境中醒来就开始慢慢的有这种征兆了。她瞒着任盈月偷偷的问过自己的灵兽蝶月,这种幻境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蝶月说没有,那么这股恨意当真是她自个儿的了?照理说,不应当有的啊!
其次,她在见到任老四的心中,心中的这股恨意变会滋长,像是受到了灌溉的稻苗一般。
任老四,她完全有能力杀了他!她甚至想杀了他!
任盈星的这些变化都悄然的藏了起来,她不想让任盈月知道,自己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妹妹,我只是在想点事情。你放心,任老四的事,我会把他解决妥当。”
任盈月拍了拍任盈星的手,又指了指面前的大门。
“到了!妹妹!二叔婶母等着我们哩!”
这段路不算长,任盈星姐妹俩也没有避着任二讲话,这回,他明白了!
他的心儿也凉了。梦好像碎了,醒了,抬头一看,太阳也打从东边亮出了光来,驱散了这迷蒙的雾气。
堂屋里。
二叔婶母高坐,眼皮也未睁一下。
“死丫头!你还想你婶母去给你向任老四解释清楚,还那三百灵石?”
烟杆子狠狠地在桌上磕了两三下。
咚咚锵——
“没门!臭丫头!这事儿,我不应!还以为你回来是为啥事呢!结果就这事!有什么好说的!”
“盈月啊,任老四都有什么不好的吗?你迟早也是会在村里嫁人的啊!”
“婶母为你相看的任老四,除了是个瘸子,他没什么不好啊。你只要伺候好了,他高兴了,指缝漏出来的灵石,可够你花的啦!”
“婶母!我阿姐!她是个才女!幼时便能出口成章,吟词诵诗!任老四才配不上!”
任盈星的心中的恼恨在此刻再也积压不住。这话一说完,便莫名的轻松两分,甚至对上二叔婶母的眼时,打从心底里还会迸发出一种悔恨!
“二叔,婶母。我的婚事,怕是由不得你们这么定下!还有盈星的婚事,你们俩也休得打半分主意!”
“俗话说,长姐如母。我们现在是两家人,就不说一家话了。婶母你既然不愿意去跟任老四交涉,那也别怪我手段阴狠!”
说罢,任盈月冷冷的瞥了两眼二叔婶母。
“咋的!长辈为大!任盈月,你还能越我过去,做些啥?”二叔可不怕她,心里不以为然。
任二低头立在一边,听着这话,心仿佛又活了,若任盈月真嫁给了任老四,他哪里没机会呢?
在他的眼里,任盈星就是心软好哄的丫头,只要机警的任盈月一除,哪里会不得手呢?!
他不甘心,荣华富贵…应当…应当有他的份儿!
怎么能甘心呢!近在咫尺,飞上枝头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又悄悄瞥看了两眼任盈星,他不该退却,因为任盈月而退却!
“翅膀硬了!飞上天了!臭丫头!你能放狠话,我就不会吗?养了你这么多年,给你找个仙配,又咋的了?”
“任二!送客!”
“星丫头,你可不能学你姐!我们二老含辛茹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盈星啊,你二叔跟我也苦啊!没有儿女傍身,也就你们姐妹俩,好不容易给盈月找了门婚事,她又不满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的名声,早就臭到村外去了呀!”
婶母也立刻手执一抹方帕,凄凄惨惨的诉苦。
“两位小姐,请吧。”
任二弯腰,伸出一手往外请人。
任盈月不欲再跟二叔婶母纠缠,拉着任盈星出去。
等出了大门,往成均堂那方走去之时。
背后一声喊。
“盈星小姐,上回…给你带去的汤,还喝的惯么?我…我汤碗还没收呢!”
听到这话,任盈星也不能忽视任二了,她的眼里终于进了一个任二的脸。
红扑扑的,带着期翼。
“那碗汤?我送给灵兽喝了。你没事也不要往我跟阿姐的住处跑了。”
任盈星对任二的一指甲盖的好感,从幻境中醒来以后,就彻底灭绝了。
她转过身去,瞧见任盈月有些讶异。
她迎上前去,笑着挽了挽阿姐的手臂。
“走了!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