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四不管不顾的瞎喊,嚷嚷的声音响彻了成均堂。
“四叔,青书已经报答过你的救命之恩。这件事,我不会偏帮你半分。”
“此事,更是关系到一个修仙者的前途。四叔,你先起来。”
任青书不是村里人的这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他是任老四在一个大雪天里捡回来的孩子。那一年,村长的媳妇当时产下了一个死婴,一见到任老四怀里的孩子,就怜惜的紧。
“阿衡,你看这孩子,跟我们的青书像不像?只是青书...青书他命苦啊!”村长的媳妇将婴儿搂抱进了怀里哄着。
她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兀自还解开了自个上身的衣裳,给小婴儿喂奶。
任青书这名字,一早就是村长任卦衡给媳妇肚子里的男娃准备好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个死胎。
“青书...,你就是我的青书吧?”村长媳妇在喂了婴儿一口奶之后,恍惚间就认定了这是她刚刚生产下的孩子。
任卦衡有些心生不满,一个外人,哪里配得上他孩子的名字?更哪里配的上姓任?
他把这些都藏在了心里,看在了眼里,也没出声反对,只怕自己的媳妇疯魔,一时半刻,让这个捡来的孩子,当作一个替身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几年过去,当初捡来的小孩都已经长到了七岁,可以私下里测测灵根的年纪了。
反观他的媳妇这些年里,生下的孩子,无一不是死胎。
他曾经秘密的前往村中的祠堂底下,询问过老祖宗,这是怎么回事。
老祖宗却说,天理循环,有失有得。
一句模棱两可,不知所谓的话,在他的心上碾来碾去。他甚至私底下又悄摸纳了一个小妾来生孩子,结果还是如此。
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一个消息,那个捡回来的小孩,居然是个中品水木灵根的资质!
这时,他再也不能忽视这个大雪天里捡回来的弃儿了,培养好了,以后在村里便会是自己最得力的仆人!
此刻,他才下定了决心,大手一挥,在村中大摆宴席,将这个外村弃儿收为了自己的义子,赐他姓名——任青书。
在任青书没有姓名以前,只有喂养他的阿娘,才会幽幽的唤他青书。
七岁以前,他只是个没姓没名的野孩子,大部分人都是带着一股怜悯的眼光看待他。
七岁以后,他叫做任青书,他唤村长为义父,他唤村长媳妇为阿娘。
“任老四,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烂救命恩,还来要挟着青书报恩呐?”
成均堂的先生任师永有些坐不住,他凉凉的对着任老四开口。
任青书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往年成均堂里有些什么难事,也都是青书在其中斡旋,为成均堂争取最大的利益。
任青书也没辜负他的殷殷期盼,不仅在任衡村中有一个仁德公子的好名声,更是连兴丽寨、楚家庄中的人都对任青书的人品赞不绝口。
“任师永,你又算哪根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我跟青书是叔侄关系,一家人!你不过是个外人!”任老四可不惯着任师永,他肆无忌惮的用挑衅的眼光看向任师永。
一旁的任盈月、任盈星姐妹倒是静默无声的看起了好戏。
“四叔,他是我的恩师,你可不能对他如此无礼。你自己的性子也该好好收敛一番了。瘸了一条腿,不该是你一直这么消沉下去的原因!”
任青书说这话的时候,扇子已经合拢到手中,他的目光诚挚,眼神里不带着半点鄙视。
左手的拳头捏紧,咯咯作响,任老四恨恨的低头,悄悄瞥了一眼任青书。他心下一凛,如今这个在他面前的高大男人的身影,已经不是当初任由他拿捏的小男孩了。
他的心结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他一一扫视过去,众人连忙避过了他的目光。
按照往常,谁敢提他瘸腿的事情,是免不了一顿毒打的。
但,任青书不同。若是他打了任青书,只怕...村长那里不好交代,以后在村中行事,没以前那么方便了。
瞧见任老四吃瘪,头一个笑出声来的,是任盈月。
“任老四,青书公子说的没错!你是该好好收敛你的性子了!”
紧接着,便是任师永,他向来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附和出声:“任老四,成均堂里,也可以收下你这么大的弟子,再度教化。”
旁观的众人也悄然多了一丝胆子,他们早就不满任老四平时在村里的横行霸道了!逮住了机会,还不使劲奚落一番?!
“任老四!一个废材任盈月还不够呢?还敢奢求任盈星陪嫁!”
“哈哈哈,瘸子老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周围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涌进任老四的耳朵里,他听不得!
什么东西?!他任老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当即不顾自己掰舍的右腕,站起身来,双拳捏紧。
砰——
旁观热闹的一个凡人被他逮了出来,使劲的往凡人身上砸拳头!
“我还打不得你?你个凡人也敢看我的热闹?!你爷爷的!”
不一会儿,凡人被打的只剩得出气的份儿,其余人作鸟兽状都四散开去。
“四叔,别打了!凡人也有命!”
“凡人的命,值当什么?不过是蝼蚁!青书,这个凡人,胆子大了,敢看我的热闹!”
“凡人,凡人怎么了?任老四,凡人也是人!你不过是运气好,有了灵根罢了!”
任盈月一开口,引得任老四阴狠的盯着她,手里捏着凡人的领子的手也渐渐松了。
他的右手腕也疼了,都是这个祸害废材女人!还没进门,就搞出这么多事!
“准媳妇,你若是个凡人,我还不花那三百灵石买你哩!”
他说这话的时候,阴恻恻的又瞥了她身旁的任盈星一眼。
“少打我妹妹的主意!任老四!你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根毫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任盈月没放过任老四在场的一举一动,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阴损报复的事情没少做!
“青书,你四叔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你也做不得谁的主!”
任老四见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左手扶着右手,一步三回头的盯着任盈月慢慢的走出了成均堂。
“青书,好久不见了。待会儿我们再好好聊聊。”
任师永对着任青书,笑呵呵的嘱咐完,便也走回了屋内。
此时,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任盈月姐妹。
“青书公子,刚才…若不是你推了任老四一把,他的子孙根就真废了!”
“是啊!真废了,你就得嫁给他了!任盈月,你当真想嫁给他不成?”
“我阿姐才不会!青书公子,任老四他…他不会还来成均堂找我阿姐吧?!”
“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了。你们姐妹俩,最好回一趟长辈的家,问清楚这回事。”
任盈月浅浅一笑:“多谢青书公子!”
“多谢青书公子!”任盈星也连忙道谢。
“算不得什么!我先去跟先生叙旧,改天再聊。”
任青书手中的折扇一展,只留下了淡淡的草木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