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大火持续了两天两夜。
这两日，白云山的土，染成了红色。
这两日，山下的小城，就算是夜晚，也能听到四面八方的鬼魂哀嚎声。
而山顶的长乐公主，也从一开始的哀嚎与恳求，变为变为了平静。
平静的一坐便是一日一夜不开口。
直至萧衍杀完所有大乾士兵，满身是血的提剑返回。
“顾剑，本宫知你心中记恨我大乾。”
“但是本宫自问，我大乾从未对不起你顾家。”
“你若想找我大乾报仇，十二月的今日，西北岐山，本宫以及大乾皇族，在山顶等你。”
“这两个月，当本宫白送给你。十二月的今天，倘若本宫在岐山并未等到你，那么这大乾，将再无一顾姓之人。”
言罢，长乐公主便是踉跄着起身，撞开萧衍的肩膀，一步一趔趄的往这山下走去。
萧衍见此，并无阻止。
而是拖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回了白云观之前。
他这一路，所杀之人尽数火化。
但是唯独不曾将阿楚以及二师兄烧烬。
他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类，接下来的大部分余生，便可以在这山顶同他们一起度过。
可他们恐惧他，迫害他。
如今也都死了。
徒留他一人。
又是徒留他一人。
萧衍将他二人的尸体背起，然后用手，一捧一捧的将地面挖出一个大坑，然后埋葬。
最后，又将小老头的佩剑，一起葬于坟墓旁边。
他看着三人的坟墓，久久沉默。
虽是他杀了他们。
但是他萧衍，问心无愧。
明知有毒的馄饨，他吃了。
小老头的恩情，他也还了。
他不欠他们什么。
只是多少有些许难过罢了。
而至于说他的修为，则是已达天境四品。
而且这次的突破，同以往的突破不同，再没有之前的那种水到渠成，或者说是“解封”？
这一次的突破，更像是他自己的突破。
虽艰难，但确实异常的让人振奋。
这才是他萧衍，这才是突破！这才是他！
而在这坟前枯坐两宿后，萧衍也离开了。
一路往西。
西北岐山，虽是在大乾的边境地带，但距离白云山，却是一南一北。
两个月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
而与此同时，大乾王朝的一纸调令，也随之发往全帝国。
顾家余孽顾剑，将于十二月十八日，现身于岐山西北之巅。
令，天下除京城外，所有天境暗卫，以及全国有志之士，于十二月初，于岐山之下听候吩咐。
凡天下英雄，参与号召者，不论成与不成，皆赏金十两。
凡......
..........
凡诛杀顾剑者，封侯。
而此调令一出，天下震动，饶是远在敌国的北朝，也是纷纷惊动。
甚至于北朝京都的皇帝陛下也是惊得自龙椅之上站起。
随后皇帝大笑。
扬言，大乾新帝十岁稚童，皇太后妇人之仁，公主长乐愚不可及。
大乾迟早要被他们玩完。
另，暗中下旨，着北朝有志之士，前往大乾西北岐山，相助悲壮义士顾剑，为顾剑鸣冤昭雪。
北朝的些许大能，甚至直接开始沿途寻找萧衍的踪迹。
以求“同进同退”“互帮互助”。
而这一找，别说，真的给他们找到了。
然，面对他们北朝这些“有志之士”，萧衍却是一笑，不予理会。
见此，那些个想要“天下大乱”的北朝之人，全部呼朋引伴的跟在了萧衍的身后。
在十二月十五日之时。
萧衍一人一剑，终于抵达西北岐山之下。
而时至今日，那些个北朝之人，已达九千余众。
其中甚至不乏天境三品之人。
对此，大乾皇室自然不可能不知。
然，他们并未阻止，或者说，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采取措施。
比如，将此事宣告出去。
而且是以春秋笔法将此事宣告出去。
一时间，大乾境内，所有达官显贵，哪怕是酒肆小卒，也全都在咒骂顾剑。
骂顾剑通敌叛国！
骂顾剑败坏顾家世代忠良！
骂顾剑不得好死！
相反，原本朝堂内不理解长乐公主，不理解大乾皇室的人，也全都支持起了他们。
夸他们做得好。
夸他们人杀的对！
但在十二月十七日夜，或者说是在萧衍赴西北岐山之约的前夕。
一则超级无敌劲爆整个天下的消息，骤然自西北岐山之地传出。
顾剑杀人了，他杀了北朝九千“义士”！
而也就是这一消息传出。
天下读书人以及对顾家一直持有怜悯与同情的人群，瞬间沸腾
原来啊！
顾剑根本就没有通敌叛国，他之所以接受北朝之人的“帮助”，那是因为他害怕北朝之人乱入大乾，给大乾百姓带来难以磨灭的伤痛。
所以，他顾剑不惜以身饲虎，哪怕背负天下所有人的谩骂也要将这乱入大乾的北朝之人，给牢牢汇集在自己身边。
然后再趁其不备，一举击杀！！
有的“激进分子”或者各种心思之人，直接展开了游行。
旗号：为柱国大将军顾天瑞平反！
口号：撤回调令，迎顾剑回京！
.................................
当然，对于这些，萧衍其实是一概不知的。
因为，此刻的他，已然立于岐山之下。
不过，要是让他知道外界舆论的变化。
他或许也是会震惊的吧。
他昨日的确是杀了北朝的九千“义士”。
只不过，他之所以杀这些人，可不是为了什么大乾的百姓。
而是因为他偶然想起，想起顾天瑞儿时对他说的一句话。
北朝的人，可以拿来祭剑。
然后.....
他萧衍于昨日，想要感悟归元剑意，但是感悟失败。
所以他便想找人切磋一二。
结果，这群北朝的“义士”太不经打了。
郁闷至极，萧衍只好拿他们祭个剑。
不过分吧？一点也不过分！
十二月的岐山，也是一片雪白。
然，相比于白云山的雪，却是刚烈了无数倍之多。
呼啸的风，如刀割般的刮在脸颊之上，无形中，更是将萧衍的心，压沉了几分。
十年前，大乾皇宫内，有三个天境六品。
如今十年后，这山上，又该有几个天境六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