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也是将士的英魂吗?”
“是,也不是!”
杨沐风不解,还想再问,七月却不说了,她伸了一个懒腰。
她瞄了一眼书剑山,看到有一道流光冲来。
她捡起地上的星河剑,抓起杨沐风:“思思,快跑,有人来啦!”
楼思提着谷承书后衣襟,跟着七月的步伐,跑了。
等到有人来时,这里早已归于平静。
“奇怪,这槐山上的怨气怎么没了?”一人奇怪道。
“没了还不好,省得日日担惊受怕,一点动静就要我们来查,一日也要看上几百次,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难不成他们还能凭空跑了不成?”
“跑了倒好,每年总要闹上几回,偏生杀又杀不死,毁也毁不了,还要日夜堤防。”
“说的没错,我瞧着也没有什么异常,走,回去喝酒去。”
“等着,今天我非把你喝趴下不可!”
“谁把谁喝趴下还不一定呢,输的人一百两!”
“一百两就一百两,还怕你不成?”
两人勾肩搭背,回了书剑山。
七月几人悄悄回了客栈,各自回房。
躺在房中,杨沐风总觉得忘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脑海中回忆起方才在槐山发生的一切,那阵法究竟是用什么打开的,为什么停云姑娘会说他们看扁了她。
百思不得其解,他敲响了七月的房门。
七月看到是杨沐风,并不意外,她打开门,将人客气迎了进去。
“将军有什么想问的,七月定然能说的都说。”
“意思是还有不可以说的?”杨沐风皱眉。
“自然,答应了殿下不说的,我自然不会说。”
“只怕我想知道的,都是你答应了停云姑娘不能说的部分吧!”
“将军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
“那我今天就是问不出什么了!”杨沐风垂眸。
“将军都还没有问,怎么知道问不出什么?”
“好!”杨沐风正襟危坐,抬眼直视七月,那双澄白的眸子中,没有半点停云姑娘的影子。
七月看出了杨沐风心中所想,笑道:“将军不必这样看,我不是殿下,只是一块顽石罢了,自然不会有殿下眼中的慈悲和柔情。”
杨沐风稍微有几分尴尬,下意识搓着手指。
“所以,我是追月古国大将军的转世?”
“是,这一点我想将军早就知道了。”
“停云姑娘当初对我那样,也是因为我是那位名叫千流风的大将军的转世?”
“殿下对将军的每一世都是如此对待?”
“我们曾经是众人皆知的,那种关系?”杨沐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不自然红起来。
“是啊,只是很遗憾,只差一点将军和殿下就能结成佳偶了。”七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自觉带上了憾意。
“我——”杨沐风手倏忽攥紧,缓缓问出声:“她,找了我多少个转世?”
“多少个吗,”七月眼神迷茫起来,沉思良久,她终是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七月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雾已经越来越浓了,飘进了屋子里,七月的脸都已经看不真切了。
“你知道么,我就在殿下的眼睛里,陪着她走过一片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明明上一秒还很熟悉的人,下一秒却问我们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七月的脸已经完全隐在雾气中,杨沐风也开始控制不住打哈欠。
七月的声音忽远忽近在他耳边响起,讲述着一个个平淡却沉重的故事。
“街头巷尾,那些断手断脚的乞儿,他们本该是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可就是因为那些自私虚伪的神,他们遭受了无妄之灾,一辈子只能被人踩在脚下,踩进泥里。”
“可他们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只是因为出生在追月国,便要被如此对待。”
七月的声音渐渐远了:“殿下每每看到,总是泪流不止,她总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那个错误,害得所有人都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她似是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可是,殿下究竟做错了什么呢,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所有错都推给她,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原是她做错了。”
杨沐风想张嘴,却发现眼皮越发沉重,再也抬不起来。
七月走回桌边,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杨沐风,长长叹了一口气。
“将军,你知道吗,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遇见殿下了,如果你和大公主能留下殿下,该有多好啊。”
“殿下,她也不要我了。”七月坐下,狠狠灌了一口茶:“没了殿下,我又能去哪里呢?没了殿下,谁还会叫我一块破石头小七啊——”
七月趴在桌边,心里闷闷的,趴在桌边:“殿下,小七好恨啊,为什么那时帮不了你,现在还是帮不了你。”
她自顾自说着:“将军啊,你知道你用符纸试探殿下的时候,她有多难过吗?可这也不能怪你不是吗?”
“将军啊,你是不是想知道殿下是如何破开那封印的?”
“当年,巫族神匠初见殿下,便看出了殿下命格不凡,因此,打造五把镇国运的宝剑时,用的便是殿下的血。”
“从那以后,追月国运,镇国宝剑与殿下便融为了一体。”
“他们在镇压国运的宝剑上下了禁咒,又将追月古国将士的亡魂禁锢在镇国宝剑上,他们笃定了殿下不可能为了追月国运而毁了宝剑,毁了自己,可终究是看错了殿下。”
七月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因果报应,他们也快了,做错了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书剑山,梅园中,李世安站在空荡荡的空地前,看着那棵养了千年的梅树不翼而飞,冷若冰霜。
司应元匆匆走来,对着李世安行礼。
“查出是谁了吗?”
“不曾!”
李世安额头青筋暴起,手中飞出银丝,勒住了司应元的脖颈。
“你知道这棵梅树是从哪里来的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养活它吗?”
“或,或许是流沙,她本就嫉恨这一切,也不是第一次朝这些树撒气了。”
呼吸立时顺畅,司应元大口大口呼吸着,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