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睁开眼睛的时候， 就看到了冷冷盯着她房门的楼思。
她下意识随着楼思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她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挂在房门上。
抬手一看，手上缠绕着黑色雾气，这种情况，她见过很多次。
脸色大变，疯狂冲向她的身体，哪怕是没有皮，她也想好好活着。
可她才靠近那副身体，立刻就被一道力弹开，撞在了檐下的柱子上。
重复了好几次，跪在地上，看着黑气笼罩的双手，她才终于意识到：死了，她真的死了，主子，真的为了那个女人杀了她。
手倏忽握紧，似乎转的太急，她脑袋已经扭到了脑后，身体还没有跟上。
她目光如毒蛇，看向了靠在门边看着她的尸体的楼思。
若不是因为她妹妹，她也不会惨死，更不会落得沦为厉鬼的，下场。
这笔账，就先从她的姐姐开始偿还。
她双目一红，指甲猛地长长了几寸，直直朝着楼思的脖颈抓去。
楼思冷笑，歪头，看着近在咫尺，却没办法再进半步而变得面目狰狞的流沙。
手直接探出，准确无误地掐住流沙的脖颈。
在后者惊恐万分的神色中，她淡淡开口：“不过一个小鬼，也敢在本王面前张牙舞爪？”
流沙眼中的猩红如潮水般褪去，明明已经成为了鬼，但她还是有种窒息感。
不屑地松开手，流沙跌落在地，本能地远离楼思，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恐惧感。
“你们究竟是谁？”
手心一翻，凌霜剑出现在楼思手中，她抬眼：“这剑，你应该很熟悉！”
流沙才见凌霜，瞳孔猛然放大，惊叫着就逃。
手中剑剧烈震动，楼思顺势放开手。
剑化作流光飞出，眨眼间就将空中的流沙击落，穿心钉在了地上。
楼思缓缓向前，停在流沙面前，手攥住了剑柄。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流沙惊惧大哭。
“本王还以为，你们这样的人不会害怕呢？”
楼思边说边转动剑柄，流沙心口的窟窿越来越大，嘴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泪流满面，眼神中满是哀求。
“七月跟我说，你这蛇蝎，最喜欢扒女子的皮，几千年来，死在你手中的女子加起来能组一个城。”楼思手上力道加重，继续道：“他们当时，也是这样求你的，不是吗？”
流沙眼珠子都瞪圆了，仿佛在问：“此等秘事，你们从何得知？”
楼思看懂了，眼中寒意更甚：“你不会真以为，有天上的人替你们藏着，这世间就无人得知你们的恶毒行径了吧？”
“你究竟是谁？”流沙惊呼，一时间能说话了。
“你们涌思书院的人真是，凌霜剑都亮出来了，还在问是谁？”
“你是蓝衣鬼王，不念！”
楼思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你得庆幸，本王即将大仇得报，心情不错，不然，你可问不了这么多问题。”
话毕，她拔出了凌霜剑，收了起来。
流沙捂着心口，疯狂后退。
门就在眼前，她一定要去告诉主子，楼思和楼七月是鬼城的人。
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出院子，手就要摸上门……
脖间一紧，一股巨大的力将她向后扯去，她像一条死鱼一般，被拖拽回去。
寒光一闪，长剑插入眉心，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包裹。
只一瞬，她就被吸入了凌霜剑之中，阴寒的气息让身为厉鬼的她都战栗。
似有什么从四面八方朝她靠近，她全身忍不住发颤。
上面发出的声音，像是给她下了一道催命符。
“好好享受吧，这些可都是我废了不少功夫收集来的，死在你手中的怨魂。”
话音刚落，无数团黑气将她包围，嘶吼着，像是要将她生吞一般。
流沙终究还是怕了，她大喊大叫着，最终却都变成了撕心裂肺地喊叫，凄惨而痛苦。
将剑收好，楼思转身，消失在了虚空中。
前脚刚走，李世安后脚就到。
他嫌恶地走到流沙尸体前，手按在流沙的脑袋上，下一秒却皱起了眉头。
“不见了？”他似是不敢相信，眼睛扫视四方。
收回手，掏出手绢擦手，他怒道：“既想走，就永远不要回来。”
擦完手，手绢向流沙的尸体扔去，紧接着袖子一挥，不止是手绢，连同流沙的尸体都化作了齑粉，消散在空中。
躺在床上的小满睁开眼睛：“啧啧，还以为多爱呢，还不是如此薄情寡义的，真不知是你入戏太深，还是真的骗到自己都以为用情至深了。”
“真是一脉相承的虚伪，都该死啊都该死！”
房中烛光一偏，小满偏头，屋中站着楼思。
“为何她会这么害怕凌霜剑？”楼思单刀直入。
小满眼神一黯，声音小了好几个度：“她自然是怕的，当初追月古国为固国本，请陵川巫族族长打造了五把镇国宝剑，你手中的凌霜剑便是其一，凌霜照恶行，荡丑恶。”
“所以，他们盗了宝剑，动了追月国本？”
七月摇头，坐起身，指尖挑动身边烛台的烛芯。
火焰跃动，七月的影子忽长忽短。
“他们窃国，盗剑，偷走了追月国运，又用追月国镇国的宝剑刺向了追月国的国民。”
七月偏头，楼思竟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恨。
“宝剑认主，更识仇，你说，她怕不怕？”
“宝剑认主，那为何这剑会为我所用？”楼思攥紧拳头。
“或许，她在你身上，看到了一样的东西吧！”
“什么！”
“护国之心，爱民之心。”
楼思垂眸，隐去了眼中翻腾的情绪。
“那有什么用，至死，我依然没能护住我的国，我的民还不是成了他姓之民。”
七月的眸子渐红，血眸又现。
“那不是你的错，是世道不公，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温柔的语气让楼思感到熟悉，她抬眸，就见那双血色的红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立刻反应过来，扑进了七月的怀里。
“殿下，我听到七月说了，他们怎么能那样对你，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