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满宠自己的话来说,他都长胖了。
再不干活的话,他已经没脸再待在徐州了。
此时此刻,满宠再次见到夏侯懋,满眼都是感激的泪水。
因为他前两年,在邺城那边是真的受尽了委屈。
曹氏子弟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与曾经腐朽的汉室基本没什么两样。
夏侯懋一边安慰他,一边讲述建业城的情况。
大概意思是,建业的达官贵人,以及豪族大款,全部被他搜刮了一遍钱财。
他们家族贪污的账目,已经被全部清算了出来。
“伯宁兄啊,有些事不可以一蹴而就,否则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就比如这个反腐,一边查证,一边敲打,大部分人会走回正道!
而如果上来就是全部斩杀,不仅他们会惶恐,天下豪族也会惶恐,甚至会带动普通百姓惶恐!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满宠点点头,“微臣明白,这些年微臣也积攒了一些经验,深知王上言之有理!
而且,微臣现在审问犯人,已经用不着皮鞭了!”
满宠说话时在微笑,看上去信心满满。
夏侯懋下意识接口道:“给犯人施加心理压力吗?”
听见这个问题,满宠当场惊呆了。
因为这是他花了十几年才悟出的道理,没想到夏侯懋惊人知晓。
呵呵呵......
“伯宁兄不必如此惊讶,生活中遇到的牛鬼蛇神多了,我也悟出了一点类似的道理!”
满宠点点头,心说当一国之君的确不容易,年纪这么小竟然懂得这么多。
他又喝了几杯酒之后,便拿着一些档案,去了建业大牢。
张温与张氏一些嫡系被关押在里面,另外就是一些当街杀过人的豪族纨绔。
逐一核对过牢房里的犯人后,满宠这才去自己的衙署翻阅档案。
现在的满宠,做事的确与从前不一样。
他首先关心的是城内舆论走向,以及百姓们的热议话题。
他甚至关心本地民生如何,以及周围的官员是否安心工作。
这些事夏侯懋不清楚,他此刻正在查问鄱阳湖那边的情况。
据说陆逊收到一系列劝降书后,并没有直接投降,而是派出了大量斥候来建业打探消息。
夏侯懋命贾诩等人后撤,给陆逊的人打开一些小道。
而之所以暂时不全面撤军,完全是因为东吴依旧有翻身的可能,即便孙权此刻已经正式投降。
又是五日后,陆逊的一百多名乔装打扮的斥候进了城,他们通过各种方式了解情况。
甚至有几名斥候,悄悄摸进了徐府内院。
原本夏侯懋不想干预,可是徐老三那个二哈,因为对徐府过于熟悉,而且整天又无所事事,所以他一直揪着一名斥候盘问。
“你究竟是何时进府的,为何见到本少爷不行礼?
还有你这一身臭烘烘的,究竟多久没洗澡了?
似你这般不讲究卫生的下人,本少爷还是头一回见!
说,究竟是谁放你进来的?”
徐老三的不依不饶,很快引起徐府管家与管事的注意,于是很快有更多人来围观那名斥候。
按照徐氏的家规,像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丁,通常情况下都会当贼人处死。
古代就是这样,主人家可以随意找个借口处死家丁,官府十有八九不会管。
这边闹哄哄的,夏侯懋原本在后院翻阅东吴地方志,听见有外人混进来,立即猜出怎么一回事。
他出了门,很快来到徐府前院。
“姐夫,今儿个有乐子了!
您看,一个小毛贼溜进来偷东西,咱们给他点天灯吧,可好玩儿了!”
那名斥候下等不轻,可是依旧没有自报身份。
夏侯懋摆手道:“如此残忍之事,今后还是少做,否则有损你自身福运!”
“这位兄弟,你是从鄱阳湖来的吧?”
那名斥候闻言面色大变,他快速扫视了周围环境,看样子是想逃跑。
“别激动,寡人没有别的意思!
送给陆逊大都督的信,内容全部是真的!
我家二舅哥孙仲谋已经降了,他的王后与儿子在鄱阳湖这件事,他也告诉寡人了!
还有陆府小姐陆苛,即将成为寡人的妃子,这件事同样千真万确!
你若心存疑虑,大可亲自去各府询问!”
“嗯......小刚,你今日无事,就带着这位斥候兄弟四处转转!
先去孙府与二舅哥聊两句,再去朝堂那边与岳父说说鄱阳湖的情况,最后是陆府那边,一定要报个平安!”
然而徐老三这人游手好闲惯了,他根本不愿办差。
“那个......姐夫,我待会儿还要跟朋友去勾栏听曲呢!”
“混账,你都多大人了,整天只知道玩物丧志!
从今日起,你不准再去勾栏,去一次打断一条腿!”
夏侯懋一发怒,整个人的气势直线飙升,直吓得徐老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而旁边的丁家、管事、执事等人,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徐老三即将哭鼻子,夏侯懋喝道:“不准哭,给寡人憋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徐老三吓坏了,所以赶紧憋住哭声,并且缓缓爬起来往外走。
走到院子门口时,他忽然转身对那名斥候道:“走啊,等着本少爷牵你吗?”
见两人出了门,夏侯懋才对徐氏管家道:“找些伸手矫健的私兵跟着他,别让外人钻了空子!”
“诺!”
管家赶紧答应,因为夏侯懋的气势,着实把他们镇住了。
走在路上的徐老三,把挂在眼眶里的眼泪一把擦干净。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喝骂过他,就连徐林都没有,因为他是家中独子。
也正是这个原因,徐林连他整日待在勾栏也不管。
以至于十八岁了,这货连如何做买卖,那是半点也没学会。
至于当官,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那得年满二十岁,经过举孝廉之后才能进入官场。
像夏侯懋这样,十四岁就管理城池的情况,那是例外中的例外。
带着东吴斥候来到孙府门前,徐老三上去直接敲门。
门房太监看他一个人来,后面既没有徐林也没有夏侯懋,顿时就摆起了架子。
“徐少爷何事?”
听见门房太监的问题,徐老三直接呆住了。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正式去哪家府邸正式拜访过。
“本少爷找你家主人有事!”
“请出示拜帖!”
“拜帖?什么拜帖?你看清楚,本少爷要见孙司空还要拜帖吗?”
门房太监答道:“徐少爷,请恕小的无礼!
即便我家主人如今不当吴王,那也是海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空!
您没有拜帖便要进门,这是不合规矩的!”
徐老三气得不行,可是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因为这是豪门贵族的基本礼仪。
他实在没办法,所以便要回去找人写拜帖。
可却在此时,后方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家丁护院,甚至还有两名管事。
万幸,那两名管事了解徐少爷什么习惯,所以出门时带了许多小宝贝,其中就有私印与拜帖。
于是,他就在孙府门口现写,门房太监这才进去通报。
不大一会儿,孙权令太监打开中门。
这算是给足了面子,毕竟徐老三还没有官身,甚至没有自己的字。
谈话倒是顺利,毕竟鄱阳湖那边的情况,也算是孙权的一个心病。
后者现在根本没有反夏侯懋之心,因为夏侯懋的施政手法一向稳妥,孙权根本没机会赢。
听斥候说,鄱阳湖那边因为瘟疫,如今只剩下十二万人,孙权也是相当难过。
于是,孙权当着那名斥候与徐老三的面,再一次写信给陆逊,令他尽快引兵会建业。
孙权言辞间,十分赞赏夏侯懋的施政方针,并且说明他是最有希望结束这乱世的明主,所以不必谋划复国之事。
接下来,徐老三又带着那名斥候,去过了昔日的东吴朝堂。
在那里,斥候彻底了解了东吴目前的所有情况,甚至包括闽越、豫章、交趾等州的情况。
他感慨不已,因为陆逊这大半年以来,一直在想着如何反攻。
最后是陆府,斥候找机会与邱氏单独聊过,确认孙权确实已经投降,东吴官员也都投靠了海国,他这才彻底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
紧接着,那名斥候悄悄联系了自己的同伴,与他们交流了一些情报,这才统一给陆逊回信。
而夏侯懋,正在研究瘟疫的制止方法。
古代医疗条件十分有限,他无法确定鄱阳湖的瘟疫,是否与后世的天花、鼠疫等病毒有关,所以根本无从下手。
沉思良久之后,他还是决定去找孙权商议这件事,因为他觉得东吴智者唯孙权一人。
“什么?你是说,瘟疫其实是人的身上生了微小的虫子?”
孙权听完夏侯懋的讲述,直接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原来,徐老三带着斥候离开后,他也在查阅与瘟疫相关的古籍。
可是查来查去,他也是一阵头大,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夏侯懋道:“别激动,坐下说,快坐下!”
“啊呀,我说二舅哥,你怎么如此激动啊?”
“我能不激动吗?倘若此事为真,那么我便有很多办法阻止瘟疫!”
“得了吧,你知道那些病毒有多顽强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些寄生在人身上的微小虫子毒不死?”
“当然!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曾经有人用开水煮那些病死者的遗物,可是仍然有两成病毒能活下来!”
“不不不,我说的是用毒药毒死......病毒!”
“很多病毒比人的抗毒性还强!”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呃......冒昧的问一句,孙大学士你打算用什么毒来毒死病毒呢?”
“哈哈哈......”
孙权闻言,立即畅快的笑了起来。
“我说孙大学士,你就别卖关子了!
要知道瘟疫的传播速度可是很快的,说不定明天城内就开始传播了!”
“不会吧?你可别乌鸦嘴!”
“什么乌鸦嘴啊!那些斥候进了城,说不定他们的衣服上就带有病毒!
而病毒的繁殖能力,可是比你想象的快一百倍!”
孙权闻言张大了嘴巴,随即重新坐了下来。
“咳嗯!”
他干咳一声之后,这才压低声音缓缓道:“据古籍记载,用石灰粉加硫磺等药石,可作为宅院地基!
这样的宅院,通常情况下永远不会有蚊虫滋扰!”
夏侯懋一听,心说后世似乎也用过这种方法阻止瘟疫。
“二舅哥,有一点必须注意!
生活污水的处理,以及街道污水沟的排放,都得用得上,否则百姓还是会重复感染!”
“好说,大不了连井水都撒一些便是!”
“那已经感染的人呢,有没有办法治愈?”
孙权闻言摇摇头,随即说道:“只能吃些发汗的汤药,因为自古以来都没有良方!”
夏侯懋闻言,一颗心已经凉了半截,因为后世那些医学家同样没有办法。
随后他去找徐林,询问鄱阳湖那边瘟疫的具体情况。
可就在此时,有衙役来报告说,城内有几条街出现大量得了风寒的病人,看上去很像瘟疫。
夏侯懋当场懵了,因为他的乌鸦嘴真的说中了。
随即,他赶紧下令封锁城门,现在阻止病毒传播,才是对天下人的负责。
紧接着,他火速飞鸽传书告诉贾诩和陆逊,十二万东吴军上岸即可,千万不可以进入各地城池。
为了对抗瘟疫,他还下了许多军令,大致意思就是不放弃得病的人,也不可以让得病的人传染他人。
这边的情况,很快传遍天下各地,于是蜀汉与曹魏全都紧张起来。
他们立即封锁边境,不允许海国人去进入境内。
建业城瘟疫爆发的三天,夏侯懋找来了病牛,打算用对付天花的办法对抗瘟疫。
效果似乎有,但是却不明显,因为有些人痊愈了,而有些人却死得更快。
渐渐的,城内出现了一些谣言,说是夏侯懋惹怒了上天,这是上天要赶他走。
夏侯懋一查,原来是一群神棍在捣鬼,而这群人正是气死孙策的罪魁祸首。
于吉,他曾经靠着一些符水,以及一些愚民手段获得了一些信徒。
这些信徒在于吉被处死后,就一直在建业城以乞讨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