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楚非池现在并不想和郁欢谈论楚家的事情,他松开郁欢,往料理台那边走去。
骨头汤很香,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子山药骨头汤的香味。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楚非池没有吃到家里做的菜。
他说的家,不是阿姨做的,而是出自母亲或者郁欢的手。
他可能觉得自己矫情了些,一个大男人在吃的上面这个在意做什么,可郁欢站在厨房里面熬汤的时候,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的确是被戳中了。
“非池,”郁欢看着楚非池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我不想你因为我和家里有什么矛盾,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对不起楚爷爷还有楚叔叔和阿姨。”
楚非池没有回头,所以郁欢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和你没有关系。”
边说,楚非池便转过身来,脸上不是安慰郁欢的表情,却蒙上一层无法言喻的情绪,那些事情太沉重,楚非池不想告诉郁欢,总觉得她没有必要知道那些。
“沈女士还和你说了什么?”楚非池话题转移得生硬而不做作,直接就转到沈水北身上。
本来心中一大堆疑问,结果被楚非池这么一问,忽然间想到沈水北先前离开的时候说的,过两天要去趟意大利!
“非池!”郁欢面露慌张,“你妈妈说过两天要去意大利见我妈和我哥!”
“哦?”楚非池挑眉,“也是该见一面了。”
他们接下来的步骤不就是求婚结婚,然后生孩子,幸福地在一起吗?
那么见家长这一环节自然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他是男方,理应让男方家长先去拜访女方。
只是郁欢家在意大利,来回一趟多为折腾。
“郁欢。”
郁欢在看着锅里的汤的时候,忽然间听到楚非池特别严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现在的楚非池很少叫她小名儿,连名带姓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两个多么生疏。
他什么时候会柔声地叫她“欢欢”?那就是在他把持不住的时候。
“嗯?”郁欢迎上楚非池的目光,漆黑的眸子又黑又亮,像是蕴着整个浩瀚星辰,只消一眼,就坠入其中。
郁欢望着他,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两天发生很多事,打乱了我原本的节奏。”他声线低沉性感,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浮动,颈部线条干净利落,让人挪不开眼去。
说话的时候与郁欢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不会太远,却也不近。
“原本的节奏?”
“嗯,郁欢,我们认识二十三年了,我看着你出生,光溜溜地被抱出来……”
“你能别说光溜溜吗?”
“刚出生的婴儿谁不是光溜溜的?”
原本严肃的局面因为郁欢的一句话瞬间破功,楚非池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
“别打断我。”他目光摄人,郁欢本就有些怕他,只能乖乖地闭嘴。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楚非池要做什么,要向她袒露心迹?
其实真的,这么长时间相处以来,郁欢并不是很懂楚非池的心,总需要她去猜,猜中了,皆大欢喜。
猜不中,两败俱伤。
“你被放到保温箱里面,小小肉肉的一团,真的很丑。”
“喂!”郁欢以为他会说真的很可爱,为什么变成了很丑?
结果遭到楚非池一记凌厉的眼神,不是说了不让她打断他的吗?
“你牙牙学语,蹒跚学路,我看着你从那么小一团慢慢长大。你开始缠着我,和人说话三句不离我,天天往我们家跑,一嘴一个‘非池哥哥’,但你不知道,我特别厌烦你叫我哥哥。”
郁欢先前躁动的心在听着楚非池一字一句地说下去的时候,竟然安静下来,听他说着那些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的事情。
“你也叫郁乾‘哥哥’,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我让你叫我名字。因为你直接叫我名字,被长辈教育了很多次。很好,你很听我的话。”
郁欢不自觉的黑了脸,要知道那时候她被郁霁月、林清欢和郁乾轮番教育,不要没大没小直呼楚非池的名字。
可就奇了怪了,郁欢对谁都有规有矩,就是要直呼楚非池的名字。
说不通之后,他们也就不管了,毕竟人家楚非池都没有说什么。
“你从稚嫩孩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女生,那些年当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后来我们在一起,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中间还有五年的空白。郁欢,我不想再错过你生命中的任何一个时刻,一点都不想。”他很认真,认真地告诉郁欢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面,他都想要和她在一起。
“郁欢,不是你先喜欢上我,而是我先看上你。”
一句不是她先喜欢他,而是他先看上她。让郁欢瞬间红了眼,明亮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水汽。
楚非池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真要让他把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全部剖白出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他现在正把他的心剖开,毫不大意地给郁欢看。
“郁欢,我们结婚吧。”不知道何时,楚非池从口袋当中拿出了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嵌着一枚钻戒,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说话的同时,楚非池单膝跪在地上,托着手中的盒子,等着郁欢的同意。
郁欢有些愣住,看着楚非池魏然地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虽然脑海中已经想象过上千遍楚非池向她求婚的画面,甚至连结婚,婚后的画面都已经想过了。
但他手拿戒指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很感动很意外很惊喜。
哪怕他手上没有鲜花,她也没有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身上还围着围裙,脸上没化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
完全不是郁欢想象中该有的求婚的场景,可她还是很激动。
就像等了千百年的小狐狸,终于见到她的书生。
她看着他,眼中噙着泪,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等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楚非池站了起来,理所当然地把戒指从盒子当中拿出来,往郁欢的手上套去。
手被楚非池握在手中,和其她女孩子不一样,郁欢的手因为开飞机手心中有老茧,却胜在手指纤长。
他把戒指往中指上套取。
眼见着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要被出楚非池套在手中了,忽然之间,她手握拳,那枚戒指最终也没有套进郁欢的手中。
“嗯?”楚非池抬眼,眼神中全是意外。
明明见她感动,明明在说结婚的时候,她没有反对。
哦,她也没有同意。
郁欢的目光在那枚低调奢华的钻戒上停留了两秒,强迫自己不去看。
否则,多看一眼,她就会抢过戒指戴上。
“你刚刚才离婚,这么快就又结婚,对你的形象不好。”
“我没结过婚。”楚非池纠正郁欢的话。
的确是这样,毕竟没有法律效益,“反正他们都认为你才刚和岑姗分开,这么快又和我在一起,就是轻浮。”
“你知道我不轻浮就行了。况且,我结婚从来都不是为了给别人看。”
他语气中没有半点不耐,细细地和郁欢解释着。
郁欢眼珠子转着,“你不轻浮吗?你不仅轻浮,有时候还特别的流氓,还……唔……”
尾音被楚非池纳入口中,他将她抵在料理台边,重重地吻着。
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么就两个。
两个还不行,那就再继续。
被吻到舌根发麻的郁欢,终于被他放开,呼吸新鲜空气。
“嫁不嫁?”
她摇头。
摇头的下场便是楚非池又一个炙热的吻压了上来,缠绵悱恻,轻吟从嘴边溢出。
松开气息不稳的郁欢,男人抬着她的下巴,威胁道:“嫁不嫁?不嫁你今天就别想睡觉。”
“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她嘟囔一句。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差赶鸭子上架?”
他嘴角漾着一抹浅笑,是喜悦。
“看看,你就是轻浮流氓,还霸道不讲理,娶媳妇都要用强的。”
“那我问你。郁欢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楚非池先生为妻,让他一辈子宠你爱你,让他……”他忽然间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合法地睡你一辈子?”
郁欢脸一红,他的不正经轻浮流氓霸道,从来都只在她面前展露而已。
搂上他的脖子,她用无比肯定的声音说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