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所说的没错，眼前的玩家没有隐藏个人信息面板，大方地任由她查看，那一身套装等级不亚于顶级弓箭问神明，却模仿刺客，将属性匀给了速度和追击效果。
白鬼缓缓地迈着步子，不紧不慢，仿佛在他眼里，顾西辞是完全逃不开的老鼠一般，他可以随意在规定范围内将她虐杀。
“君子镜，”他无法查看她的面板，也不用查看，就知道她的游戏名称，“我听说过你。”
“我也听说过你，在玩这个游戏之前，我就听说过你，”顾西辞很不喜欢他这种必胜的姿态，对他也没有好脸色，她也不后退，就面不改色站立在原地，任由白鬼逼近，“皓月当空是公子薛，白鬼是你，还有千张，四时酒，我都听说过。”
白鬼已经走到她面前，他的模型比她高大一些，需要她抬头仰视，顾西辞的影遁技能捏在手里，紫影短刺也已经附毒有一会了。
再聊两句，毒素就在短刺上面叠满了。
“你听说过的这些人，都有个共性，”白鬼和她对视，暗中加了些气场，像极了曾经给她特训过的军官，严厉中并不是邪气，“我们，都曾是一个顶级刺客玩家的亲近朋友。”
“嗯？”顾西辞笑了，这笑不愉快，含着高深莫测的意味，故意让人摸不透似的，“曾经是？那么现在，就不是了，对吧？”
白鬼突然也笑了，“谁知道呢，他没亲口说过绝交，但他被质疑过后，除了苍白的辩解，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宣判他有罪的证据呢？”顾西辞的笑容收敛，浸透彻骨寒意似的黑邃眼眸直勾勾凝视他的眼睛，手里的短刺已经附毒叠满，并没有偷袭，而是以高调的姿态，抵在他的心口，“那些证据，也算证据？法律都没有承认，就凭互联网法官的承认，就能宣判他有罪？”
白鬼也不躲，好像笃定她不会出手？又或者是，即使她出手，他也有办法应对？
“那他人呢？他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找我们这些曾经的朋友？难道不是心虚？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感到心虚呢？”
顾西辞的牙齿都在发颤，她垂下手臂，收起了紫影短刺，“想知道？”
她抬头，学着公子薛，盛放出无赖又欠揍的笑，“这样吧，你，还有千张、四时酒，一起退了醉里挑灯，我就告诉你，怎样？”
“我是全职玩家，”白鬼没有答应她，“醉里挑灯是我的长期饭票，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退掉这个帮派？”
“来我的帮派啊，我可以带你们搬砖，拿首杀，拍视频，反正比待在杀人犯的帮派里快活多了。”
“杀人犯的帮派？”白鬼重复一遍。
“嗯，”顾西辞果断地点头，承认自己的说法，“他们差点逼死了他，还不算杀人犯吗？”
白鬼脸上的神情终于动摇了，惊讶、恼怒、释然、恨意，交织成复杂的挣扎感，他的下巴和嘴唇都在来回轻动，奋力地吞咽一下。
“我不能现在就答应你，我先和他们两个商量一下，”白鬼握着弓的动作攥得死死的，还在克制自己的心绪，“无论同意与否，我会给你答复。”
“可以，我等你。”
顾西辞向他申请好友，白鬼同意了。
“君子镜，”白鬼叫了她一声，这次的语气，很明显比最开始要柔和很多，“你和公子楼是什么关系，公子楼他还回来吗？”
“关系暂时保密，等你退了再说。公子楼他在国外接受治疗，身体……和心理方面的，等他回国，我会问他的，我不会逼迫他来见你们，见谅。”
“嗯。”白鬼含着叹气声地应她。
也不做纠缠了，看他这满怀伤感和颓废的架势，顾西辞也被影响到了心境，她没有再交流，而是脚步匆匆，赶往妖族主城复活点。
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员蹲守复活点，顾西辞给公子薛发去私信，“你可以活过来了。”
【好友】公子薛：（狐狸刺客哭哭的Q版表情包）太好了，我在阴曹地府和别人打扑克输钱了，终于可以有借口回来了。
【好友】君子镜：那你还是死了算了。
公子薛终究还是复活了，虽然掉了经验值，但他苦中作乐地想一想，还是乐呵呵的，“谢谢你啊君子镜，只死一次也挺好的，没有被奶妈反复拉起来折磨重复死亡，我很满足了。”
“哪有那种事情？奶妈复活不要CD的？那得喊多少个奶妈把你拉起来啊，”顾西辞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找个安全点开始搓石头，“回帮派。”
“有啊，可以卡BUG的，千张就是专门玩这个的，她啊，和白鬼两个人，一个是杀人弓，一个是杀人奶，堪称黑白双煞，全帮派我最怕他俩。”
公子薛也搓了石头，跟着她一块回去了。
顾西辞平静地走进屋，公子薛没和她一起，而是继续造雕像去了。
她推门之后，和诗洗剑对视，互相点点头，准备原地下线切换小号，手指刚点在系统面板上，诗洗剑就柔声问话，“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出去一趟难道出意外了？”
“我很不开心吗？”顾西辞讶然无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没有皱着，嘴不可能耷拉着，更不可能撅着，完全不可能暴露的啊。
“有，”诗洗剑很肯定地凝视着她，定定地看了两三秒，他迟疑地挪开视线，“你平常的时候，眼神传递信息都是轻快的，但是现在，眼神是沉重的，僵的，我很难形容，但是可以画出来那种眼神，像是罩着乌云的愁绪感。”
“你好危险啊诗洗剑，”顾西辞开起玩笑，她注意到了，心情真的会影响到眼神，抬眼坦荡地注视诗洗剑，“下次戴墨镜跟你说话。”
“抱歉。”诗洗剑好像当真了，竟然有一丝不安的愧疚，“你不愿意说，我不该提，自作聪明是不是惹你讨厌了，下次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