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以为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一阵诡异的画风突然吹拂着脸庞。
我俩顿感不安。
“小心,我感觉这里边有问题。”我小声在乔仁山耳边说道。
画了一个符咒,我们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长廊的拐角处拐了个大弯,我们进入一个奇怪的厅堂里。
厅堂的右侧有一面高耸直至天花板的血色红帘。
我把手里的油灯调高了些,好让灯光能照得远一点。
“注意周围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我小声说道。
“哦。”
乔仁山跟在我后面,我们走到那面血色红帘面前,互相对视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最终由乔仁山伸手拨开血色红帘。
血色后帘的里边内有乾坤。诡异阴森的纸片人居然栩栩如生,好像能看到那些纸片人正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们。
头皮一下子麻了。
“这些东西是什么来的?”乔仁山指着神坛上的纸片人问道。
纸片人是一位女性的角色,身穿红色旗袍,头上扎着血色的红花,看起来就像是刚死去的活人一般。
她倚靠在神坛的一个座位上,手里拿着白色的花。
背后两个式神,也就是阴间的随从。
一男一女。
位于最后面的是一排还未熄灭的蜡烛,全都是白色的。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点的?”乔仁山扯嗓问道。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刚布置好一样。”
我先走一步,拿着油灯走在跟前,向那个纸片人鞠了个躬。
轻声道:“无意冒犯,受人之托,如有叨扰,还请见谅。”
说完,我猛地抬头瞥了一眼天花板。
刚才还没发现。天花板上边挂着蜗纹旋转香,隐藏在角落里的花圈是金黄色的,花圈的周围还挂着一些挂帘。
上边写着一些辞世文。
这些是已逝去往生者的人,才会写的东西。
“你包里带莲花金了吗?”我转身询问乔仁山。
乔仁山一脸诧异地眼神看着我。“你要给他烧莲花金(纸钱)?”(口吃)
“既然来了,就烧一些。”
乔仁山从法事包里拿出一叠莲花金,递给我。
我从案桌底下看到一个铁盆,上面有烧过莲花金的痕迹。
“你说的没错,真的有人在祭拜这个。”
乔仁山走近来瞧了瞧,脸色不太好。
随后,为了不影响纸片人,我们把铁盆拿到血色红帘的外头去。
把整个血色红莲全都拉开,让神坛的所有物品都暴露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我拿着那些莲花金,一边烧一边说。
“往生逝者,来世兴达,福寿齐聚,今生怨念,随即消逝,莫再贪恋...”
“啊!”
突然一声喊叫声,吓得我差点没把那火盆给翻了。
“瞎叫什么啊,吓死我了!”我怒斥道,“要是我把这火盆给掀翻,咱俩可就不能随便离开这里了!”
“有...有...有血...”
这时候我都不知道乔仁山是结巴,还是害怕,我很不耐烦地说道,“到底怎么?”
我把手上仅剩不多的莲花金,全部丢进火盘里,看着没什么事,便抬头往乔仁山的方向看去。
霎时间,红帘子,挂帘,全都因为一阵阵诡异的怪风,逐渐飘动起来。
摆在案桌后面的蜡烛全都被怪风吹灭,两旁的纸片人身上的配饰吊丝,因为太轻了,风一吹就不停地摆动,像是有人在操纵一样。
我朝着乔仁山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纸片人的七窍开始流出血液。
“快出来,别站那。”
听到我的呼喊,乔仁山撒腿就跑到我旁边。
“把你那个青龙烛台拿出来点。”我指着他的蓝色法事包说道。
乔仁山一边用手掏东西,一边疑问道,“奇怪,你怎么突然开窍了?知道用这个东西来镇魂。”(口吃)
“啊,是吗?我不知道啊。”
“嗯,以前你遇到这个都会很胆怯。”(口吃)
“我没有好吧。”
“额。”
虽然是玩笑话,但我很理解是什么意思。
自从上次虎爷降驾之后,脑子里就增添了许多新的知识。以往乩童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然而我只在师父那学了一些。
现在这些知识,好像是虎爷传到我的脑子里的。
楚娴说她阿嬷生前大字不识几个,但只要是神明降驾,那她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然而成为乩童的基本,就是不能念太多的书。
好像是说,念过书的人一身浩然正气,鬼邪不侵。这么一看来,那种说法想来应该是真的。
我确实没怎么上过学,成为乩童以后,就很不一样。
走上前,蹲下看几眼那地上的血渍,很显然是新鲜血液。
奇怪的是,地板周围什么都没有,却会有血液在这里冒出来。
正当我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顿感后背发凉,我俩同时缓缓地往后看去。
头皮都要炸开了。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性身影,站在不远处观望着我们。
她一动不动,只等我们下一步动作。
“是人是鬼?”我手里拿着青龙烛台,厉声喝道。
人影仍旧没有回话。
乔仁山瞥了一眼地面上,拿着我地衣袖激动说道,“影...影子。”
没有影子。
还没等我俩反应过来,乔仁山突然被一双莫名的手,直接拉进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此时他手里的油灯也摔在地面上,顷刻间,油灯摔个粉碎,火光湮灭。
“仁山!”
打算往前救他的时候,突然一双青灰色的手长着细长的指甲掐住我的脖子。
本能反应的丢掉手里的烛台,去挣脱这双强劲有力的手。
眼睛瞪得很大,呼吸困难,这双手的力气如此大。
就这样挣扎了几分钟,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死在这。
我用手用力掰开,挣脱这双诡异的手,嘴里开始念咒语。
‘奉请黑虎将军真驾降临我身,杀鬼万千,祛除晦气,我欲以乩身为媒介,容虎爷斩魑魅魍魉!’
千钧一发之际,我意识逐渐消散。
双眸显现金色虎眼金光,手臂的虎纹从手指逐渐攀爬布满全身,一阵悦耳的呼啸厉声震退这双鬼手。
最终虎形充斥全身,虎爷本尊降驾。
被神力震退的女阴魂,在地上翻滚几圈后直接显露原形。面色看起来很难受,她的双手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
“是虎爷神...”
虎爷威严,踏步慢走,“既已身死,就别再出来害人。”
乩身浑身被金黄色的虎纹缠绕,随手拿起一张正在灼烧的镇煞符,踱步往前。
“你想烧了我?”女阴魂口吐黑烟,七窍流着血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走到一半的虎爷,手里灼烧的镇煞符突然熄灭。
“看来你吸收不少阳人的魂体,已经成为比魔神仔(精怪)还要难对付的东西。”
随即,虎爷也不是吃素的,顺手扔出绿色五营旗,直穿女阴魂的脑门,把她钉死在墙上。
女阴魂发出凄厉的喊叫声,非常刺耳。
虎爷把掉地上的青龙烛台重新点燃了起来,走到乔仁山掉地上的包里拿出一瓶黑狗血。
又从案台上拿来一个白色的瓷碗,把整瓶黑狗血倒进去。
虎爷虎躯一震,灼烧一张镇煞符咒,丢进碗里的黑狗血,与之融合。
拿出红绳子,抹上黑狗血与镇煞符纸融合的血液,顿时红绳显现出一道金光。
虎爷拿着那串红绳,走到纸片人边上。
头端缠绕在红色五营旗上,插在纸片人的嘴巴里,顺着脖子一直往下缠绕,一直到脚跟。
“不...不要...求虎爷网开一面!”
女阴魂试图挣脱绿色五营旗,然而都是徒劳。触碰到五营旗的那一瞬间,火光四起,黑烟灼灼。
剧烈的疼痛感让女阴魂退怯。
“本将军把你的阴魂重新引入纸片人里,这样你就再也无法出来害人性命了。”虎爷声音深沉,说道。
虎爷挥动着手里的青龙烛台,念着咒语,‘引灵上身,阴魂入体。’
手指在纸片人身上写下一道符咒。
纸片人浑身散发出红色的光,似乎想要挣脱,却被五营旗跟浸湿的身子牢牢锁在里面。
案台上的香烛被诡异的风吹得,上边垂直往上飘的烟顿时往其他方向偏离。
还没等虎爷进行下一步动作,那纸片人身上散发出黑色的怨气。
“怨气这么重,看来吃的阴魂可不止那么点,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然而虎爷又再次眼冒金色虎眼,端起案台上的那壶酒,把里边的酒全都倒在纸片人身上,一道灼烧的符纸扔了上去。
纸片人瞬间火光四起。
女阴魂的惨叫声更是凄厉地喊叫着,非常刺耳。
虎爷又再次拿出月斧,抡起月斧往钉死在墙上的女阴魂脖子的位置砍去,阴魂瞬间消散。
小散也还不忘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此时原以为大功告成的虎爷准备离驾,却怎么也想不到,纸片人灼烧的灰烬跌落地面的时候,顺势凝聚成一滩诡异的血渍。
慢慢地从地板上涌出来。
虎爷手里的青龙烛台被一阵诡异的怪风,瞬间熄灭,祂顿感不妙。
插在香炉上的三支香顷刻间,全都熄灭,折断跌落案台,两边的式神纸人也紧跟着倒地。
只见从地板上冒出来的血渍逐渐往外扩散,变得越来越大。
一道诡异的身影从血渍里缓缓浮起。
所冒出来的女阴魂,七窍流血,头顶红花,浑身黑色的怨气缠绕在身上,不一会儿冒出全身。
女阴魂瞳孔黑洞浑黑,身躯看起来像是纸片烧成的躯壳。
“没想到,烧了纸片人,让你获得躯壳。”虎爷冷声说道。
“虎爷真是帮了我大忙,真是感激不尽。”
虎爷攥起一叠符纸,洒向空中,突然符纸像是飞蛾一般火速扑向阴魂的躯体,却被阴魂的怨气全都阻挡在外面。
一张符纸都没能伤到阴魂躯体。
虎爷倒是不怕,准备再次动手的虎爷,伸手朝着月斧的方向,月斧像是听话的孩子,即刻飞回虎爷的手上。
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势时。
女阴魂又持续双手开始掐住虎爷的脖子,逼迫虎爷离开乩童的身体,这样一来就没人能对付得了她。
阴魂有了阴身之后,实力强悍了不少,就连虎爷都没能及时挣脱。
虎爷被阴魂抓着,一步步往刚才焚烧纸片人的火堆里送。
就在我的乩身连同虎爷神体,要被推进那灼烧得激烈的火焰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
乔仁山突然从旁边跑出来,念道。
‘灵符焚化通天瀚海,微光显现欲照天开。’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虎纹从脚部一路往上缠绕,金色纹路护罩全身,阴魂被突如其来的金光弹飞,摔在柱子上又跌落。
虎爷所在的位置,脚下四处朝五个方向扩散,形成一道金色的阵法。
而乩身仿照着老虎,手脚沾地,扭动着脖子,嘴里喊出一阵阵呼啸声,一道金色的虎形从底部的阵法逐渐往上升起。
布满乩身。
顿时一头巨大的金色老虎出现。
阴魂看到虎爷金身,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说道,“怎么是黑虎,你不是白虎吗?”
说时迟那时快,虎爷什么东西都没有使用,而是使用浑身的金色神力虎躯化形,一个血盆大口死死咬住女阴魂的阴身。
顿时浑黑怨气往外倾泻,像是漏气的气球那般,以极快的速度往外扩散。
阴身一边喊叫一边摇晃着脖子,脸色难看,极为难受。
最终,那具阴身,被虎爷活生生当场撕碎。
撕碎的那一刻,案台上的蜡烛也跟着爆开,像是一阵连环爆炸,一点星火点燃了桌上的白布。
一瞬间火光四起,火焰沾到杯子里的酒水,一团火焰瞬间炸开。
点燃了上边的挂帘。
乔仁山见机行事,动作迅速的把地上的东西收回,收进蓝色法事包里。
一把抓住正在神力渐渐褪去的虎爷,扶起来就往外跑。
等我被拖到外边时,那间鬼庙,瞬间被火海吞噬,墙体倒塌,陈旧的瓦片也经不住烈火的焚烧。
只听见一阵凄惨刺耳的哭喊声。
“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声音连同火焰消失在灼烧的灰烬当中。
我跟乔仁山狼狈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气喘吁吁,像是逃命亡魂一般,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