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的眼神有所松动,屋主又赶忙对妻子说道:“房间里有药箱,快去拿出来。”
他妻子转身进去了,我不放心,给叶小玲使了个眼神。
我是担心这女人趁我们不注意打电话报警,事实上通信网络到现在还没恢复,当地根本没有修复这个的专业人员。
总之小心没大错,叶小玲跟着他妻子进去,里面传来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两人又走了出来。
我示意对方把药箱拿过来,把里面的药瓶一股脑倒在桌上。
里面有纱布,还有消炎药和抗生素,和其它一些感冒发烧方面的药物。
我拿了两块止疼片扔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直接咽进肚里,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吃下药似乎感觉没那么痛了。
见屋主夫妻还算老实,站在对面动也不动。
我把男孩交给叶小玲看着,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一边低头检查起自己的伤势,一边安慰起他们:“只要你们别声张,我不会伤害你们,只待一晚,等到明天我们就走。”
对方似乎相信了我的话,看着我笨拙的想要解开绷带,还主动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想起这人是个医生,应该能处理好伤口,我便点了点头。
“你这样不行,会把伤口撕裂……”
说着他拿起一把剪子,在我警惕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帮我剪开了缠在腹部的破布条。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但从伤口处把布条揭开时,由于布条已经粘上了,还是牵动了伤口。
顿时痛得我闷哼了一声。
“没事,继续……”我声音沙哑的说。
抓着椅子扶手的胳膊上已经青筋毕露。
对方又找出一把镊子,夹着一块碎肉小心翼翼的掀开。
看着隐藏在下面的血洞,他也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抬头一脸严肃的告诉我:“你这受的是枪伤,家里处理不了,必须赶紧去医院。”
如果能去医院,还用的着他提醒?
可能我前脚刚踏进医院,转眼就被丹引的士兵给抓了。
我摇摇头拒绝了:“我不去医院,有办法帮我把弹头取出来吗?”
子弹头卡的不深,光靠我自己肯定是没法办到,需要一个专业的人帮忙。
对方却像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惊讶的看着我:“你疯了,这种手术没有麻药怎么行,光是痛都会把你痛死,还要提防大出血以及感染……”
他头头是道讲了一大堆,就是想劝我到医院去。
而我已经没多少力气跟他讲道理,重重一拍桌子,‘砰’的声吓了他们一跳。
“照我说的做!”
见我坚持,对方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那我试试,你们不许伤害我的儿子……”
叶小玲挟持着小男孩站在一边,对于这些当地人,我们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只有人质在手,他帮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才不敢耍什么花样。
“你得给我些时间准备一下,我也没试过在家里做手术。”
得到允许后,屋主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去厨房拿了把小刀,又打磨了几下让刀刃更加锋利,没有手术刀,只能用它代替。
他又让妻子烧了热水,把针线和蜡烛全都拿出来。
我躺在沙发上,十几根蜡烛摆放在周围,让屋子的光线稍稍明亮一些。
“把窗帘拉上……”手术前,我不忘交代道。
我是担心大半夜,房间透射出的光亮会引来追兵的注意。
一切准备就绪,医生把手电交给妻子,一边拿着刀对我解释说:“我现在要先把伤口切开,这样才能更好找到弹头的位置,你忍着一点……”
他解释这么多,是怕我和同伴误会,做出伤害他儿子的事。
见我点头同意,他才用酒精把小刀消过毒,然后对着伤口切了下去。
没有麻醉,刀尖刚划破皮肤,我已经痛的冷汗直冒。
但我只能强忍着,死命的握紧拳头。
第一刀把伤口切开,还要横着再切一刀,那滋味让我永生难忘,剧痛是我情不自禁浑身都在发抖。
我以为这是最难熬的时刻,谁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别动,你这样我没法准确找到子弹的位置。”
医生抬起头,看我痛的满头大汗,只好对妻子说:“去那条毛巾让他咬着……”
女人很快找了条干净毛巾塞进我嘴里,我用力咬住,随着刀刃划破皮肤,喉咙里还是情不自禁发出难以忍受的闷吼声。
切开伤口后,他便放下刀拿起镊子,在我眼前将皮肉给掀开,露出里面红彤彤的嫩肉。
不得不说,这次是我命大。
如我之前猜测的那样,击中我的是颗流弹,袭来时动能已经消耗大半,所以并没在我身体里翻滚,形成空腔效应。
我才有命活到现在。
其实子弹头卡在皮肉里并不深,但是经过这两天长途跋涉,它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没有仪器的帮助,找到它很难。
光是失血就是个大问题,不及时取出它,对伤口进行止血,我可能撑不了多久。
看我疼的满身是汗,地上流了不少的血,叶小玲也开始紧张,不停的催促:“你快一点,不要耍花样你儿子还在我手上。”
听到这话的医生像是受到极大的羞辱,怒声回答道:“我没有耍花样,你别拿孩子来威胁我!”
“都闭嘴。”
见两人还要吵下去,我只能忍着强烈的剧痛出声制止道。
医生也深知我若是活不了,他儿子可能也性命难保,只能埋头继续用镊子在肉里翻找。
“找到了……”
在我快晕过去时,总算听到如天籁般的声音。
子弹头被放在桌上,上面还沾满了我的血液。
剩下的工作就要简单多了,当然对于我仍旧是个折磨。
他用小刀把伤口附近的烂肉一点一点切割下来,清理完伤口,还得消毒。
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使我有些神志不清,牙齿咬着毛巾太过用力,上面留下两排红色的血印。
然后还要把伤口封起来,没有医用的缝合针,只能用缝衣针简单消毒后使用。
我能感觉到针尖在肉里来回的穿梭,这点疼痛对于我来说,反而算不了什么。
就连医生也很难相信,我竟然硬生生强撑了下来。
在伤口处敷上药,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