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有什么要当的吗?”店员客气地招呼着陈澈,并没有因为陈澈略显奇怪的打扮而犹豫。
陈澈从虎皮袋中取出了一对虎爪和一颗灰黑色的魔核,摊开摆在了桌上。
“土虎虎爪一对,一级魔核一颗。客官请稍等,我帮您看看价格。”
店员说着开始拿起虎爪和魔核,用一枚圆形透镜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客官,您这虎爪和魔核都有瑕疵,恐怕是卖不上价格了。”
店员说着对另一名男子使了下眼色,男子十分默契地站起身,从后门离去。
当铺人来人往,店里客人极多,一个人的离开并不能让陈澈感到什么异样。
“无妨,只需要告诉我报价就可以了,我自会判断。”陈澈没心思争辩价格,他只想换些银两去驿站给师门写一封信,再留些银子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只要能撑到无极宗的人来,自己就能得救。
店员声音有些为难。
“客官,你这个瑕疵太严重了,我们最多只能出七枚铜钱。”
陈澈有些错愕,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说什么?七文还是七两?”
“七文!”店员很干脆。
陈澈收起桌上的东西,转身就走。
这是把自己当成肥羊宰了?这样的出价简直就是侮辱,哪怕是再不明白行情的人也不可能报出这样的价格。
陈澈带着怒气,走到了第二家当铺。
好在这小城里所有的当铺都集中在这条街,就算是现在的陈澈,也能快速地找到下一家。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让陈澈更加难以接受。
第二家的开价,居然是六文钱。
陈澈一连又跑了几家,价格从最开始的七文,每次少一文,直到最后一家只有一文钱。
夜幕降临,陈澈呆呆地坐在街角,心中有些怅然。
很明显,对于自己这样一个盲人加上生人,小城里的所有店家联合在一起宰他。
陈澈摸了摸布袋里仅剩的十几文钱,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够不够在驿站写一封信......
他正欲起身,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小兄弟,刚刚你在我们当铺是不是偷东西了?我们当铺可是少了一对白玉手镯。”
“巧了,我们当铺也少了一株灵芝,方便的话打开包袱给我们看看吧?”
两人牵头,一连来了十几个人。
一行人脚步平稳,声音中气十足,听起来像是正当年的汉子。
宰客不成,直接明抢?
陈澈双拳紧握,心中怒火中烧。
“有没有偷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清楚,要抢就直接动手吧,何必还要先扣一个帽子?”
刚刚率先开口的人笑了笑,道:“小兄弟说笑了,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抢人东西呢?我们是拿回自己店里的东西。”
他边说边用眼神暗示,一行人把陈澈团团围住。
陈澈身后,一个汉子瞥见了袋子里露出了一串亮晶晶的魔核,嘴角处流下了口水。他一个飞扑,抓向了袋子。
陈澈听声辨位,瞬间就判断出了位置,一脚抽过去,正好踢在了汉子的下巴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几颗牙齿崩碎而出。汉子捂着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他妈的,敢伤老子兄弟,给我上,往死里打!”
一行十几人叫叫嚣着蜂拥而上,陈澈此刻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真气全无,经脉断裂,体内还残留着些许蒙汗药。汉子们都是打手,这么多人一起出手,陈澈起初还能勉强抵挡,偶尔回击。
打到后来,人数的优势彻底显现,众人拳脚并用,把陈澈按在街角处蹂躏。
虽是刚刚入夜,但是跟繁华的苍蓝城比起来,这种小城的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一个妇女带着孩子经过这里,半大的娃娃好奇地把目光转来,却被妇女捂住了眼睛。
“别看,不能看。那是坏人们在打架!”
孩童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他抓着母亲的手,问道:“为什么是坏人在打架?好人不打架吗?”
“好人是不会打架的,好人也不会被打。”
“哦,原来是这样。”孩童似懂非懂地点头,跟着妈妈一起从另一侧离开了这条街。
陈澈被打得满脸是血,他左手抓着一枚白色的玉牌,右手抓着那串魔核手链,蜷缩在地上。
“那块玉,还有那串魔核!果然是小偷,偷了我们店里的东西!”
“贱人,偷了东西还出手伤人,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众人边打边骂,发泄着不满。
谁能想到,这个遍体鳞伤的瞎子不久之前还是苍蓝国的第一天才。
等到陈澈彻底没了反应,这些人才停下手。
“这小子手攥得太紧了,取不下来啊。”一个皮肤黝黑的人气喘吁吁地道。
陈澈昏迷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双手却还死死地攥着这两样东西。
“龙哥,要不要把手砍了?”
最开始发言的人,也就是龙哥皱着眉道:“砍了手会闹出多大的动静你不知道?灌点那个下去,然后移到城西。”
在龙哥的指挥下,几人联手,给陈澈灌下了几滴透明的液体。
陈澈双手立时松开,龙哥亲自上前拿回了玉牌和魔核手链,脸色一喜。
果然是好东西,整整十几颗魔核串成的手链,这要是拿出去卖,至少也要上千两。
“老五老六,你们一人拿一只虎爪,送到少城主和护卫队总队长那里去。把这人今日如何偷摸到我们店里,又是如何偷我们店里的东西的事情好好说说。其他人把这小子丢到城西的老街,记住,不能弄死了。”
龙哥之外的所有人连声答应,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
若是既谋财,又害命,那就是坏了规矩。坏了规矩,那就会有天堑。
反过来,不坏规矩,那就没事。
这些人心中始终信奉着这个规矩。
当然,所谓的规矩,也可以适当变通。只要人不是死在他们面前,那便跟他们无关。
他们只怕天堑,不怕人祸。
......
夜里,陈澈极为艰难地转醒。
“阿炎......”
陈澈下意识地在心中喊道,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他伸出双手,在地上摸着,一圈又一圈,什么也没有。
又掏了掏自己的怀里,不仅没有找到魔核手链和本命玉牌,就连在山洞里找到的最后剩余的些许药材也被拿走。
陈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来也孤独,去也孤独。
自己又变成一无所有的废柴丁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