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真人皱着眉，斟酌了一下，道：“这位...道友，做事，得按规矩来啊。”
江湖骗子，那是外面人的说法。按照行内的说法，他们叫做游侠客。
游侠游侠，顾名思义，那就是游历四方，“行侠仗义”。
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这绝对不是害人，而是帮人排忧解难。
行侠客的规矩，一个地方绝不回头，去哪里行侠，什么时候行侠，一次带走几个人，那都是有讲究的。
若是同行之间看到了，一是绝不拆穿，二是手下留情，也就是对已经来过一次的地方要留有余地，三就是不能当面抢人。
“规矩？”陈澈感觉十分滑稽，自己居然在二狗子的心之界里被一个江湖骗子说教。
陈澈虽然不知道这些细分的规矩，但是想来想去脑海之中只能蹦出来一句。
管他呢！
“二狗子，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逍真人和武碎河跟着陈澈的目光转过头，望向了二狗子。
二狗子露出惶恐之色，不明白怎么今日一个又一个仙人，高手跳出来，又偏偏指名道姓要他。
自己这是撞大运了？
陈澈慢条斯理地道：“你是二狗子，大庄村出身，一路修行，最终投身于天神宫门下，成了天神宫门下的第五名长老。你机缘巧合，获得了一门秘术，移植了别人的武道灵眼化为己用，也因此一步步变强高升，最终堪破星辰境界。”
随着陈澈的言语，本来艳阳高照的世界忽然狂风大作，闪电雷鸣声响彻天空。
逍真人和武碎河的身影一下子虚幻了起来，只有二狗子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捂头，眼神闪烁不定。
陈澈在帮二狗子找回自我认知，一旦当二狗子在这个世界找回全部的认知，这个世界就会崩溃。
“不，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别说了，别说了！”二狗子感觉脑袋被瞬间塞进了大量的知识，他想仰天发出咆哮，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处。
他的眼神渐渐冰冷，似乎记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
陈澈趁热打铁，大声道：“二狗子，五长老，狗长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世界，而这里，就是你的心之界！”
话语未落，整个大地忽然崩溃，无数裂缝裂开，裂缝之中是一个又一个的深渊，张开了巨大的口器，吞噬着每一个跌落这里的生灵。
二狗子在地上痛苦地打滚，猛然抬起头，怨恨地喊道：“小辈，我要杀了你！”
这一声喊出，陈澈的心脏骤停，呼吸一滞，感觉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
他强忍痛苦，维系着之前的无形通道，纵身一跃，在这个世界中彻底消失。
......
山洞之中，陈澈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死亡的恐惧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刚刚有一瞬间，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在二狗子的心之界里，他是绝对的主宰，言出法随！在他的强烈欲望的驱使下，自己刚刚已经无限接近死亡了。
山洞里，五长老依旧躺在地上，他全身的肌肉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抖动着，口吐白沫，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额头之上流下。
心灵世界崩溃带来的反噬，正在不断地蚕食着五长老的生命。
心之界，实在是太过诡异，又太过真实。
刚刚发生的一切，那里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会让陈澈觉得是真实的。只不过，这次跟尘心的世界有所区别，居然是以五长老以前的故事为世界主线。
如果拜师结束以后，那个世界又会怎么样？
再重复一次拜师的过程，然后无限循环下去吗？
而且，恐怕那里的每个人，包括五长老的前身—二狗子自己都不能跳出这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也不能意识到这个循环。
“与其说这是一个世界，不如说这是一场梦，而且是值得反复回味的梦。可能，在村子里的众人簇拥下，跟仙人一起出去闯荡江湖，离开村子便是五长老这一生最难以忘记，最值得回味的记忆。果然，跟焚天心焰说的一样，心之界的表现形式有非常多的样子，这种循环也是一种。”
陈澈观察着在地上气息渐弱的五长老，分析道。
瀑布飞流而下的水声掩盖了山洞里的一切声音，同时也遮住了天色。
五长老终于停止了抽搐，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陈澈松了一口气，把散落在地上的各种药材一一拾起，收进了储物戒指里。
三品四品的药材随处可见，虽然大部分是陈澈叫不出名字的，但是少部分能叫出名字的都是珍品，足以见这些东西的珍贵。
陈澈伏下身子，把五长老手中的储物戒掰了下来，只是简单地瞄了一眼，就被奢华程度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极其巨大的空间中，堆叠了小山般的灵石。灵石旁，武器灵药秘籍都整整齐齐地被分类放好了，一个小小的储物戒，却是堪比整个无极宗的小半收藏了，可能论品质，还要更好上几分。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陈澈站起身，集中起目力，望向瀑布之外。
此时天色已暗，隔着瀑布，即使以陈澈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些月色和星光。
他转头又望了一眼五长老的尸体，有些唏嘘不已。
有足足千年寿元的天神宫五长老，星辰境的超级强者，就这样死在了心之界的崩塌之下。
心之界，究竟是什么？自己心中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地球的那个陈澈的心之界，和这个世界的陈澈的心之界，会有不同吗？
带着这些疑问，陈澈把头伸出瀑布之外，嗅到了一丝清新潮湿的空气。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彻，让人感到舒适。
“小子，我让你走了吗？”
一个惨白的手掌忽然出现在了陈澈的眼前，略带熟悉的声音刚刚响起，下一刻一道巨力传来，陈澈的身子被硬生生地拉回了山洞之中。
陈澈眼冒金星，捂着脑袋，抬起了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掉的五长老居然又活了过来。
他面部扭曲，左眼漆黑，右眼碧绿，看起来极为恐怖。
陈澈只感到头皮发麻，心中不断地颤抖。
这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