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乔木森突如其来的问题，槐芳芳很是错愕，呆愣了几秒后才回答“没有呀。”
“那你犹豫什么？”乔木森突然感觉有点不安。
“我在想你为什么说的是其他男生，而不是有没有男生。”芳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居然有点期待那个让自己刚刚心跳停了半拍的可能性。
“那个…”乔木森关掉了免提，拿起了话筒，推开陈安妮想继续凑过来的脸“咱们关系这么好，如果有人追求你，你可一定要让我知道呀。”
“没有人追我的”突然有点落寞，说不上来的失望席卷了芳芳“从来都没人喜欢过我。”
“怎么会？我们芳芳这么可爱。”乔木森听出来芳芳情绪的变化，急忙安慰“人见人爱的芳芳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芳芳长叹一口气，搞不清楚乔木森打电话来到底是为什么，只是现在的自己突然很不想和他说话，于是硬邦邦的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我…”乔木森难得的吃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有事，后面该说什么？说自己喜欢她么？那也太突然了吧。说没事，她是不是就要挂电话了？
“我还要写作业，先挂了哈。”没给乔木森更多反应机会，槐芳芳挂断了电话。
陈安妮坐在乔木森对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哥哥，恨不能把自己的嘴借给他用“芳芳，我喜欢你。这句话有这么难说出来吗？”
乔木森点了点头，有，这句话可太难说了。
“刚刚那话都到嘴边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不好意思说的时候呀？”陈安妮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帮他说。
“我怕吓着她。”乔木森毫无说服力的解释让自己和陈安妮都不够满意，但是乔木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喜欢这么难。
“你不会…是第一次追女生吧？”陈安妮突然发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乔木森这副样子，以前他也不是没跟女生相处过，但是这种嘴被封住却还是头一次。
乔木森眼神飘忽“你觉得呢？”
陈安妮盘算了一下从小到大乔木森身边亲近的女生，没有二十也不少于十五了，难道说“你居然真的从来没追过妹子？”
“我就没谈过恋爱，哪来的追妹子？”
“胡婷、蔡焕敏、李雨静、陈淼、李雪怡、冯月…”陈安妮掰着手指头数，想一个一个问，这些难道不都是他比较亲近的女生吗？
“停！打住”乔木森叫停了陈安妮报菜名一般的数自己从小到大关系比较好的女生的行为，然后说了一句自己和陈安妮都清楚的事实“你分明知道那不一样。”
“我知道啊。”陈安妮歪着脑袋，明显是故意气他“我就是知道槐芳芳跟她们都不一样，才让你去表白的。”
乔木森皱着眉头看着陈安妮，似乎很是迷茫。
“你以前跟女生玩，是那种没有性别差异的玩，大家都是朋友，一起上学、写作业、打球、看书、出去喝个饮料、压个马路，这些你都不会提前精心安排，也不会在她们一有风吹草动的时候就紧张的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陈安妮懂了，原来自己这个看起来花花公子一样的哥，和其他男生无异，也是个恋爱白痴“别说带她们回家玩，你甚至都没有在她们身上多看一眼，她们和你身边的男生没什么两样，至少对你而言。”
“你知道你还…”乔木森刚要说话，被陈安妮制止了。
“但是槐芳芳不一样，你是真的把她当女生看的，你呵护她、爱护她、不由自主的关心她、关注她。”陈安妮翻了个白眼“有时候我看见你笑眯眯的看她发呆，我甚至都觉得丢人。”
乔木森觉得有点尴尬“那你明知道她们不一样，你还问我有没有追过女生，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那初中的男生不就是喜欢跟好追的女生表白嘛。”陈安妮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好像小瞧了他“我以为你也跟那些混小子一样，逮到送上门的就表白，谈几天没意思了就分开。”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乔木森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摸不着头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能给她这样的认知？
“也不全是”陈安妮讪讪道“我寻思…你就算没喜欢过她们，为了贪玩没准也…”
“你哥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乔木森觉得胸口闷堵，真想一巴掌打死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行行行，我小人之心了还不行嘛。”陈安妮立马示弱，多年来伴乔木森的经验告诉她适当示弱对自己有好处“那既然你真没经验，我就来教你嘛。”
“你会追女生？”乔木森一脸疑惑。
“笨死了！”陈安妮觉得头疼，怎么不管多聪明的男生遇到了感情的事情就蠢笨不堪呢“我一个女生追什么女生啊，我没追过，不会追，但是我就是个小姑娘啊。”
有道理，乔木森点了点头，求知若渴的看向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展身手的陈安妮。
“你先说说，你是真的喜欢芳芳嘛？”陈安妮虽然心里对这个问题有明确的答案，但还是想要亲口听哥哥说一说。
“你觉得呢？”乔木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实话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他知道芳芳对于自己很特别，这个特别不只是渊源带来的羁绊，而是芳芳这个人在自己的心里很特别。
“我不知道。”陈安妮偏不让他如意，这种事情一定是要让他确定了以后再行动。
“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什么是喜欢吧。”乔木森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今天必须要有明确的答案，不然陈安妮肯定不会罢休。
“每个人都喜欢，其实是不一样的。”陈安妮想了想“有的人是默默喜欢，只要看见这个人就很好；有的人是想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是要得到这个人才行；有的人自我感动，觉得一定要成全别人，才能成就自己的大爱。你不说你自己是什么感觉，我怎么能判断呢？”
“我…”乔木森犹豫“就是想看见她吧。她如果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有点慌张。她如果不高兴，我就会着急。我希望她好好的，每一件事情都好好的。更希望她每一件事情里都有我。”
陈安妮一幅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乔木森，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好吧。”乔木森懂了，气焰都弱了下来，不得不承认“那我是喜欢她。”
“那你敢跟槐芳芳这样说吗？”陈安妮乘胜追击。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摇头，乔木森虽然性格好，有很多女生朋友，但是像这样去在意什么人却是第一次。原来这就是喜欢，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就算是自己能够说出口，那芳芳的回答是什么呢？她会被吓到后不再理自己，还是也跟自己一样呢？光是想想就怕是第一种结果，所以就更不能说了。
“行，这事儿交给我了。”陈安妮盯了乔木森一阵儿，突然就坐下了，似乎话题戛然而止，不再有任何讨论意义。
“交给你什么？”乔木森慌了“你可不要跑去她那里乱说，回头她不理我了怎么办？”
“你呀！”陈安妮无奈，打开练习册，一边翻页一边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不仅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她。”
芳芳挂了电话之后觉得自己很没礼貌，立刻想要打回去解释自己挂电话的原因，但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上来一阵子不开心的情绪，而且一直挥之不去。
他到底为什么问自己有没有追求者，又为什么要求自己有追求者后一定要告诉他呢？是自己期待的那个原因吗？
如果是，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可如果他说了，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呢？
正惆怅着，槐爸爸从屋外进来了，看到芳芳坐在地上，忙扔过来一个垫子“坐地上凉，垫上点儿。”
芳芳木然的把垫子接过来垫在屁股底下，盯着什么都没有的炕沿发呆。
槐爸爸收拾收拾这，整理整理那、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芳芳的异常，于是也拿了个垫子坐在芳芳旁边，搂住了芳芳肩膀“丫头，你咋啦？”
芳芳如同大梦初醒，觉得自己的行为让爸爸担心很不好，于是急忙摆手“没事没事儿。”
槐爸爸看着芳芳明显一肚子心事的样子，知道对孩子好就不该逼问，但又怕芳芳一向习惯了自己闷着，再出点别的什么事儿。
毕竟芳芳很小的时候，被同学扒光了衣服锁在洗手间两节课这样的事情都没跟自己说，硬是一个人扛下来了，还是后来开家长会的时候听老师说才知道。
那时候自己太忙了，没空关心芳芳的情绪，在孩子的成长路上亏欠了太多，还好那时候她年纪小，还没有什么性别差异意识，所以也就没受到太大影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芳芳已经发育成了一个大姑娘，如果再让人欺负了，那自己可是要豁出命去讨说法的。
“爸爸知道芳芳很懂事儿，爸爸有全世界最好的女儿。”槐爸爸搂着芳芳，心疼地说“但是我女儿的运气不如我，她没有一个好爸爸。”
“爸，你别这么说”芳芳听到爸爸的话，眼泪差点流出来，急忙制止爸爸继续说。
“爸爸没能给你个完整的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爸爸，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孩子好。你要是说我一门心思挣钱吧，其实也挣不到什么大钱，最多是让你不比其他孩子生活的太差，但是也没啥能给你的。”槐爸爸的目光逐渐虚化，他是真心觉得亏欠“我呢，又没啥学问，学习上帮不了你，你是一个那么聪明的孩子，小时候在院子里听邻居背诗都能学下来，可是偏偏没有好的家教，成绩一直上不去。”
“爸…”芳芳听着听着就哭了，其实爸爸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最好，随着自己长大，在衣食上从来没比别人差。
“你不知道爸爸在你一年级家长会后听说你被欺负的时候有多心疼啊。”槐爸爸两行热泪慢慢的流下来，这是他没跟芳芳说过的话“我宝贝的女儿，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在学校里却被人嫌弃、羞辱、欺负，而她却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也有点没有发现，真的是，有罪啊我。”
槐爸爸越说越激动，就要伸手打自己，芳芳也顾不上问爸爸知道的到底是哪件事儿，急忙伸手拦住“爸，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真的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真的。”
“是，你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可是爸爸心疼啊。”槐爸爸哭得厉害，吐字也有些不清晰“你被人欺负、凌辱都是因为爸爸没能耐，没有一个体面工作，没能挣更多的钱，没能讨个好老婆，这些都是爸爸的错，你可千万别觉得他们是不喜欢你才欺负你的哈，我们家芳芳是世界上最讨人喜欢、最好的姑娘。”
芳芳抽泣着，只能拽着爸爸的胳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爸爸小时候吃了好多苦，也有好多事儿不记得了，但是那些痛苦是真实存在过的，爸爸都记得。”槐爸爸用手背擦了一把鼻涕，对着芳芳说“爸爸没有那个运气，但是我女儿不该这样呀，我女儿不该吃那么多苦，不该有这么多痛苦的。”
“爸，我真没发生啥事儿。”芳芳只能一再强调“我就是累了，学习累了，歇一会儿。”
“是不是那个姓乔的小子欺负你了？”槐爸爸突然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凶“他让你伤心难过了？他…他…”槐爸爸声音颤抖，不敢往下说。
芳芳却突然懂了，于是松开抓着爸爸的手，又生气又好笑“没有！您想哪儿去了！他对我好着呢，我们好着呢！”
槐爸爸逐渐冷静“不是他，那是…？”
“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太累了歇一歇、您不要每天自己吓自己。”芳芳本来的难过情绪全都不见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学会保护自己了，再说就算我没能力，乔木森也会保护我的，您放心好啦！我跟他，我们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