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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2章 团练使(1 / 1)


王暄自从接受了章深赠予的学资后,其实就已经被打上了章党的标签。

因此章深早就将王暄视为自己人,在与太后经过简单的商讨,最终决定授予王暄为合州团练使。

虽然王暄是一个文人,授予武官有些不合适。

但大周立国以来,就多有文人担任武职的传统。

章深在此时替王暄争取了合州团练使的官职,更是大有深意。

自从梁山的反贼被平定之后,当今的大周国,就数两淮一带匪患闹得最凶。

岭南的生苗尽管声势浩大,但是距离汴京遥远,还远没有达到可以威胁朝廷中枢的影响。

但是合州就不一样了,距离汴京只有千里,倘若真的让光明会起事成功,只需三天就能沿着淮河分支,杀到汴京城下。

这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因此,太后和章深商议,镇压生苗虽然迫在眉睫,但是合州一带猖獗的光明会,亦不容忽视。

不仅仅是合州一带的光明会余孽,整个大周的光明会余孽,都要肃清!

而合州的光明会闹得最凶,蹦的最欢,自然是重点打击对象!

接下来,朝廷将会对合州一带的匪患进行大规模征剿。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军功!

只要王暄表现突出,肯定能得到擢升!

章党原来想让胡怀仁建立军功,成为章党打进枢密院的一个楔子。

可是胡怀仁不争气,屡屡犯错,并且毫无魄力可言,难当大任。

最终成了章党的弃子。

不过王暄的表现,却给了章党耳目一新的感觉。

经过一番商议,大家一致同意,给王暄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当朝廷的圣旨送到王暄面前时,王暄一脸懵。

他本以为就是一个八九品的官身顶天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从五品的团练使!

钱莘和周垚闻讯,都颠颠的跑来恭贺王暄。

龙城的一众乡绅、豪强,亦都纷纷送上贺礼。

一时间,聊斋都快被大家送来的礼盒堆满了,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作为管家的王忠,迎接送往,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尽管被授予了官身,但王暄只是在暂短的喜悦过后,就陷入了沉寂。

原因无他,团练使虽然从五品,看似不低,其实在大周官场,更像是一个虚职,有名无实。

团练使主要负责训练民兵,有守境、安民、捉贼等职责。

不像钱莘,手中实打实的掌握着几千厢军。

而他这个团练使,则是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前来册封王暄的宦官,在临走前,还给王暄留下了一句话。

“相爷希望王团练使,能在团练使这个位置上,干出一番成绩,不要辜负他老人家的苦心和期望!”

这句略带深意的话,给了王暄很深的触动。

小宦官还告诉王暄,本来太后只打算给王暄一个主簿的官职,但是遭到了相爷的强烈反对。

最后替王暄争取了一个团练使的官职。

前有章深赠学资,如今又有章深力荐自己担任团练使。

虽然自己与章深素未蒙面,但王暄对章深却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王暄是因为得到章深的赏识,而被保举成为了合州团练使的消息,迅速流传。

尽管王暄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章党的成员,但还是被天下人划分到了章党的行列。

章党成员,早就读过王暄的诗赋,对这位年轻的才子钦佩有加,如今见王暄加入他们的阵营,更是欢呼雀跃。

相反,枢密院、清流等势力,就有些不得劲了。

他们对王暄这个大才子,也有意拉拢。

奈何迟迟没有出手,错失了先机。

为此,枢密使白浩然特意来见太后,埋怨自己的妹妹没有趁机拉拢王暄。

太后见到自家哥哥居然为了一个士子特意来找自己发牢骚,当即就变了脸,很是不悦。

白浩然见妹妹生气,于是连忙解释王暄在士林之中的声望。

倘若他们白家有了王暄的加入,在士林之中也能收获一大波好感。

太后则是不屑一顾,她不相信,一个只会吟诗作赋的人,对白家能有什么大的帮助。

白浩然发完牢骚,就被打发出了宫。

见太后一脸的无所谓,白浩然心中十分生气,暗道:追究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根本意识不到王暄的重要性。

白浩然虽然贵为枢密使,掌握大周军队的调动权,边疆的大将军、节度使,都是他的心腹。

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有数十万大军能为自己所用。

但是距离权力巅峰,始终还差那么点意思。

摆在他眼前的就有章深这个绊脚石。

可以说,章深不除,他白浩然就永远无法触及权力之巅峰,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宝座。

而在外,则有秦王掣肘。

秦王在关中,一呼百应,据说关中一带的豪侠、游士,都以秦王马首是瞻。

关中一带的官员,也大多倾向于支持秦王。

倘如自己生出不轨之心,秦王肯定是会举大旗讨伐自己的。

白浩然现在尽管十分的膨胀,但远没有信心能在战事上取胜秦王。

朝廷新任的龙城县令和县尉,也随圣旨一并抵达了龙城。

新任的龙城县令,名叫葛长春,庆德元年进士出身,根正苗红的章党成员。

新任的县尉,名叫石坤发,武举人出身,在吏部坐了好几年的冷板凳,幸得老天垂怜,这一次终于填补到了空缺。

两人差不多的年纪,都是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

此来龙城,也早就打听了关于龙城的一些情况,做足了心理准备。

县衙里,胡怀仁和周云锋各自交接了手中的印绶,就从县衙灰溜溜的走了出来。

一出县衙,胡怀仁就被无数的龙城百姓围了过来,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统统朝胡怀仁的身上招呼。

“贪官!狗官!”

“终于被拿下来了!今天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好好出一口恶气!”

“砸死这个脏心烂肺的玩意!”

……

百姓们群情激愤,将积攒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发泄了出来。

胡怀仁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的招人恨。

细细想来,自己在龙城,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啊!

周云锋就幸运多了,好歹是武人出身,还是有点身手的,经过一番挣扎,成功突出重围。

但是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烂,头上的帽子也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地中海的发型。

“哈哈,我们的周县尉,竟然是个秃子!”

百姓们丝毫不留情面的大声嘲笑。

嘲笑声传进周云锋的耳朵中,仿佛无数利刃刺破心脏般疼痛。

秃头是周云锋此生最不愿意面对的伤痛。

他一直都将自己的缺陷掩饰的很好。

但是今天还是被人发现了。

今天的事情,将会成为周云锋的阴影,伴随他的一生。

眼见外面闹得越来越凶,新官上任和葛长春和石坤发坐不住了。

要是在上任第一天,就发生自己的前任被打死、打伤的丑闻。

那他们两个还有什么脸在此任职。

于是二人果断调集衙门的差役,驱赶外面的百姓,保护胡怀仁安全离开龙城。

龙城换了新的县尊和县尉,对王暄来说,影响并不大。

他现在正和钱莘、周垚,在一起饮酒作乐。

“太好吃了,这个什么火锅,简直绝了!”

周垚挺着大肚子,手中的筷子如同幻影一般,将旁边切好的羊肉卷,涮进火锅,停顿五秒左右,立刻飞快的取出来,然后塞进嘴里。

不一会,一盘切好的羊肉卷就被周垚吃完了。

钱莘的手速就没有周垚那么快了,十片羊肉卷,他能吃到两三片就算厉害的了。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周垚,又看了看自己。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才是胖子好不好,为什么动作能超出自己那么多!

王暄笑道:“周兄不用急,慢慢吃,吃完这些还有,钱钤辖勿要上火,可以尝尝这些丸子、蔬菜,涮着吃,味道也是非常好的!”

“玄孟贤弟不仅才华横溢,在吃的方面,造诣也是如此之深啊!”

钱莘夹了一筷子羊肉卷,慢慢的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品味,同时赞不绝口。

他是高门大户子弟,不像周垚这个大老粗。

就算面对山珍海味,该有的吃相也还是要保持的。

很快,小环就端着切好的两盘羊肉卷走了进来,放在三人面前,然后用充满爱慕的眼神看了眼王暄,顿时就羞红了脸,随后捂着脸走出了房间。

“哈哈,能得两位兄长的夸奖,玄孟不胜荣幸!”

王暄笑道。

又陆续吃了几盘羊肉、牛肉丸,喝了几斤女儿红。

等到酒足饭饱,周垚和钱莘都满意的揉了揉肚子,然后这才进入正题。

“朝廷下了旨意,要我们三个月内,肃清合州境内的匪患!”

钱莘脸色一变,神情严肃的说道。

周垚用手剔着牙,大大咧咧的说道:“三个月,时间还算充裕,那我就在此提前祝贺钱钤辖凯旋而归了!”

“周老弟,你这什么意思啊,你还想抛下我不管?”

钱莘略有深意的看向周垚。

周垚无所谓道:“我的任务是来揪出潜伏在龙城的光明会余孽,如今束观那个老匹夫都逃了,我的任务也算结束了,所以我该回去复命了!”

“束观是逃了,不是死了,他现在躲进了云雾山,难道你不应该和我一起,咱俩并肩作战吗?我把匪剿了,你把人给抓了回去交差!”

钱莘瞪向周垚。

周垚顿了顿道:“云雾山那个鬼地方,我去过几次,易守难攻,就凭你的这些乌合之众,想踏平云雾山,嘿嘿,怕是有点难度!”

“乌合之众?周老弟,不带这些埋汰人的,我的几千厢军,可都是精锐!放眼整个大周地方,就找不出第二支有我这样能征善战的地方部队来!”

钱莘见周垚竟敢瞧不起自己的军队,顿时就跳脚反驳。

周垚撇了撇嘴,冷笑道:“真要是那么厉害,就不会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被山贼给跑了!”

“呃……”

钱莘顿时被周垚的话给噎住了。

周垚说的是事实,他的几千兵马,人多势众,居然没有将一千多疲惫不堪的山贼给留下,这战绩,实在丢人现眼。

钱莘垂头丧气道:“周老弟教训的是,所以才更要请周老弟助我一臂之力了,我们联手建功,岂不美哉!”

周垚看了眼钱莘,哈哈笑道:“我就是同钱兄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那云雾山可是光明会的一大据点,就算没有钱兄,我也要荡平云雾山!”

“哈哈,周老弟居然拿我开涮!有周老弟相助,踏平云雾山,指日可待!”

钱莘露出笑容道。

随后,钱莘又看向王暄道:“玄孟贤弟,你可看出来相爷给你弄来团练使的职位,究竟是何深意?”

王暄此时已经明白章深的用意,但还是装傻道:“还能有什么深意?团练使就是个虚职。”

“欸,玄孟贤弟,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般聪明的人,要是都不明白相爷的意思,那岂不是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

钱莘有些不悦道。

周垚则注视着王暄道:“玄孟,你一身才华,投身章党,其实并不明智!”

“欸,周老弟,我们是私交,不要上升到党派!否则这朋友可就没得做了!”

钱莘连忙对周垚说道。

王暄摸了摸下巴,道:“我什么时候成了章党?相爷虽然对我示好,但是我可没有表明自己就是章党。”

“有些时候,不需要声明,在别人的眼里,就已经被归类了!”

钱莘说道。

周垚道:“你接受了相爷的学资,现在又有相爷为你争取官职,在天下人眼里,玄孟就是章党!不管你承不承认!”

“当然,你也可以声明,自己与章党毫无瓜葛,不过,下场嘛,呵呵,会很惨。”

王暄略作思索,道:“既然如此,那也无妨,章党现在权倾朝野,跟章党站在一起,也算有了庇护。”

钱莘环顾四周,又看了看周垚道:“玄孟老弟,你还真是天真啊,章党虽然现在权倾朝野,但是能长久几时?”

周垚闻言,皱眉道:“老钱,你别胡言乱语!我可在这里听着呢!”

“老周,有些话,我就算不说,你也清楚,当然,你要是转个身便出卖我,那我认了,就当交错你这个朋友了!”

钱莘一本正经道。

“……”

周垚有些幽怨的看了眼钱莘,没有再打断钱莘的说话。

钱莘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玄孟,别看章党和外戚现在权倾朝野,威风的不得了,如今皇帝的岁数早就过了亲政的年纪,但是太后和章深,迟迟不肯交出权力,长此以往,朝廷就会进入一个畸形的状态!纵观历史,这样下去,只会有两个结果!

第一,皇帝发动政变,夺取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力!

第二,章党和外戚鱼死网破,最后存活一个下来!

但不管哪种结果,我觉得那一天,都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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