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娱乐文化匮乏的龙城百姓来说,巴不得天天都有人来挑战王暄。
最好是名气大,身份尊贵的那种人来挑战。
这样才有看点,以后对外吹牛,也有谈资。
因此,在王暄被王星和王大成扶回家,刚漱洗躺下没一会,就听外面人声鼎沸。
“握草!是地震了?还是倭贼胡寇杀过来了?这深更半夜,哪来这么大动静?”
王暄一把扯下敷在额头的毛巾,骂骂咧咧的起身,想要一探究竟。
这时,房门忽的就被撞开,王星、王永年几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暄哥儿,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几人面色惊恐道。
“包围?胡怀仁指使的?”
王暄第一反应就是胡怀仁要整自己。
“不是衙门的差役,是百姓,走在前头的都是咱龙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永年定了定心神,说道。
“既然不是衙门的差役,哪有什么好害怕的!走,随我去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
王暄冷静沉思一会,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于是披上袍子,对几人说道。
此刻,章洵已经在大家带领下,来到了王暄的宅子外。
王暄今日一早,就让王永年给宅子制作了一块牌匾,悬了上去。
“聊斋?这就是那个王玄孟居住的地方?”
章洵站在王暄的宅子外,盯着悬在院门上的牌匾,脸色凝重。
“是啊,之前这处院子叫百草居,后来主人家搬去了临安,就将院子委托给了牙行代卖。”
旁边一个商人道。
“公子可是觉得这处宅子有什么不同寻常?”
一个庶老皱眉道。
“聊斋,这个名字听着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章洵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王玄孟,多了一丝忌惮。
“嘿,公子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叫王玄孟卸了,重新换一个便好了!”
有人溜须拍马道。
章洵没有接下这个话茬,而是双手背负,对左右道:“谁去替本公子叫那王玄孟出来?”
“我来!”
“我来!”
人群中立刻窜出十几个曲意逢迎的家伙,挤在院门下“咚咚”的拍门,并大声叫喊:“王玄孟!快点出来!”
王暄穿好衣服,带着王星、王大成几人,急急忙忙来到门边,就听有人在拍门。
王星顿觉十分恼火,上前抽掉门闩,将门闩举在手中,就欲对叫门的人发怒。
而随着院门打开,就见月光之下,门外挤满了人。
有商贾巨富、乡绅耆老、普通百姓、乞儿挂竿……
这一瞅,王星顿时懵逼了。
好家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此时,王暄带着几人,也走到了门口,看见外面来了这么多人,也是吓了一跳。
不待王暄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对章洵道:“公子,那个儒生就是王玄孟!”
章洵顺着大家的指引,目光投向王暄。
“你就是那个作了几首诗,从而名动天下的王玄孟?今日又作了一篇《寒窑赋》,《寒窑赋》我已经听过,的确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
章洵没给王暄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话的说道:“但在我眼里,似你这样的士子,汴京城里,一抓一大把,你根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章洵一上来,就对王暄进行贬低。
王暄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奇怪的看向章洵,“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我聊斋,就是说这个的?那么好了,我知道了,我承认,我没什么才气,你可以走了!”
晚上与叶雄喝了不少的酒,虽然这个时代的酒,酒精度不是很高,但是喝多了,还是有些晕乎乎。
王暄现在只想睡觉,至于其他的,等他明天醒来再说。
“王玄孟!你好大的狗胆!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谁!你敢如此放肆的说话!”
一个急于表现的乡绅,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指着王暄就嚷道。
这个乡绅名叫刘海伟,是仙阳镇的里正,与柏乡的苏家一样,都是鱼肉乡里的地主恶霸。
“谁啊?能有你这么一条好狗,肯定不简单!”
王暄毫不在意的讥讽道。
“你敢骂我是狗?”
刘海伟瞬间就如爆竹般炸了,指着王暄,手指头都在哆嗦。
被王暄当众羞辱,今日之后,自己肯定会多一个外号。
“咦?是哪家的犬在乱吠,也不看好,放出来乱咬人!”
王暄左顾右盼的说道。
刘海伟彻底暴走了,他撸起袖子,就想冲进院子里与王暄打一架。
王星自然不会让刘海伟如意,他拦在门口,一只手就将刘海伟给揪了起来。
“你快放开我!”
刘海伟被王星提了起来,气愤的手舞足蹈,想要挣脱王星的束缚。
但是王星的力气极大,而刘海伟又比较瘦弱,整日酒色不断,哪里会是王星的对手。
“滚!”
王星可不管刘海伟是什么身份,直接丢了出去。
“哎吆!”
刘海伟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怨毒的看着王暄和王星,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仙阳刘家!与你们势不两立!”
“奉陪到底!”
王暄淡淡开口道。
“够了!”
在旁被晾了许久的章洵,很是生气。
他瞪了眼刘海伟,暗骂这个蠢蛋,真会丢人现眼。
自己堂堂相府七公子,就是养狗,也不会养这么蠢笨的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公子。”
刘海伟立即收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站到章洵身后,但是恶毒的目光却仍然在王暄、王星身上徘徊。
“离我远一点!”
章洵愤恨的对刘海伟道。
“啊?公子我?”
刘海伟本以为经此一遭,自己怎么也算是章洵的人了。
但是没想到章洵居然叫他离的远一点!
扎心啊!
太伤人了!
刘海伟委屈极了。
但是又不敢不从,只好挪动脚步,离章洵远了几步。
旁边的众人,见状都是在心里冷笑。
叫你拍马屁,这下拍到马腿了吧!
活该!
“我叫章洵,奉家父的命令,来龙城寻你。”
章洵随后看向王暄道。
“章洵?你父亲是?”
王暄听了章洵的自我介绍,顿时心里一惊。
整个大周,姓章的大人物,可没有几个。
“家父便是当今左相。”
章洵自豪道。
因为章深是他父亲,直呼自己父亲的姓名,属于大不敬。
所以章洵只说了章深的官职。
“原来是相府的公子,幸会幸会,不知相爷让公子来龙城寻我做什么?”
王暄拱了拱手,问道。
章洵道:“家父听了你作的诗,见你颇有才气,于是心生爱才之意,故而特意派我来龙城,对你进行考验。”
“……”
王暄闻言,心中一阵苦涩。
刚送走了一个李仲明,又来了一个章洵。
自己现在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了?
章洵的话,只说了一半,章深让他来招揽王暄没错。
但考验,却是章洵自己定下的。
他不服王暄能做出《寒窑赋》这样的佳作,誓要与其一较高下!
“只要你通过考验,你就可成为我章府的门客,以后衣食住行,皆有我章府负责!”
章洵接着道。
他不信王暄对成为章府门客不心动,要知道,想当章府门客的人,都能绕着汴京城围成几圈。
“没兴趣,你的这个考验,留着去考验别人吧!”
王暄不耐烦的挥手,“我困了,要睡觉了!要是没其他的事,就散了吧!这一天天的,都闲着没事了?今秋的赋税都交全了?”
听了王暄的话,不少百姓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是啊,他们自己的温饱都没解决,来这凑什么热闹?
不过,看热闹,是华夏人深入骨髓的习性。
这些人只是胡思乱想了一会,就又看向了王暄和章洵。
“王玄孟,听闻你才气过人,难道都是弄虚作假?本公子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敢不敢和我比试诗词歌赋!”
章洵神色不悦的盯着王暄道。
“没兴趣,不如你,行了吧,没事就走吧,我要睡觉了!”
王暄打着哈欠,再次发出逐客令。
“啊!”
章洵愤怒的咆哮,为王暄的目中无人感到震怒。
“我们身为儒家弟子,学习孔孟之道,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而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王暄以教训的口吻训斥章洵道。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礼记》中的思想,儒生士子早就背的滚瓜烂熟,是最基本的知识。
而如今,王暄却用这再平常不过的儒家知识教育他,这让章洵如何受得了。
“王玄孟!有种就同我比试一场!否则休怪小爷拆了你的聊斋!”
章洵见好好说话不管用,当即凶相毕露,恶狠狠的说道。
汴京第一纨绔的形象尽显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