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解雨臣所料,不到半天之内,整个解家都知道这个消息。
哪有什么真的小偷啊,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一个八岁孩子刚坐上家主之位,就有人来偷东西,还想要杀死他,巧得完全不正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会当面说出来而已。
听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正在回她家的路上,若不是身旁走过的人正在聊这件事,她都不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
刚一进门,她的母亲就迎了上来,一脸着急地问:“听晚,你有没有受伤?”
呀,看样子,她母亲也知道这件事了。
听晚朝她微微一笑,安慰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听母松了口气,迟疑了片刻,终于道:“他们那边……你还是少去了吧。”
听晚明白她母亲是担心她遇上昨晚那种事。
听母接着说:“我刚刚问了一下你伯伯,他们那边的院子也大,你可去那练剑。”
听晚抿了抿嘴,她知道她母亲是担心她。
“好的,母亲,”思考再三,听晚点了点头,“我以后会去那练剑的。但现在能不能让我去见见解雨臣?我担心他。”
听母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吧,那孩子,也是可怜。”
“那我走啦。”听晚朝她挥了挥手。
听母不放心地叮嘱:“快去快回。”
“知道了。”
*
刚跨过门槛,听晚就看见坐在走廊下背对着她的解雨臣,她悄悄地走过去,道:“在想什么?”
解雨臣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头发,道:“表姐,是你啊。”
听晚朝屋子里面看了眼:“你母亲还好吧?”
解雨臣如实道:“她晕倒了。”
听晚马上问:“什么时候?”
“就今天早上,”解雨臣解释道,“刚才醒了过来,没一会,又晕过去了。”
“我能去看看吗?”
“为什么不能?”解雨臣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听晚走进屋里,撩开床幔,见到躺在床上,秀眉微皱的解母。
听晚摸了摸解母的额头:“没发烧吧?”
屋子里的香炉不停地冒烟,解雨臣轻声道,“没有,刚才有人来检查过了。”
听晚重新拉好床幔,尽量用平常的语调问:“今天你不去学京剧?”
“要去的,一会就走。”
“我帮你看着你母亲。”听晚笑了笑,“要是有事,我会来找你的。”
“那,多谢表姐了。”
“谢什么?不用谢,一件小事而已。”
解雨臣朝她笑了笑,他真的很喜欢听晚身上的这股潇洒劲。
“还有一件事,”他在离开之前停了下来,“表姐,我重新给你找了一个地方练剑,你以后就去那里吧,我们这不安全。”
他真的怕听晚因为他而受到一丝伤。
听晚倒是很平静,她来之前就猜到解雨臣多多少少会提这些事,“哪里?”她歪了歪头。
“你伯伯那边。”
哦豁,这么巧?
她接着说:“那我以后还来找你,好不好?”
“算了吧,表姐……”解雨臣的眼眶渐渐红了,“你来我们这,我怕你……”
受伤。
听晚明白他想说什么。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能把那股劲缓过来,如不是现实本就如此,她还以为昨夜是她做的一场可怖的梦,只是比较真实罢了。
“那我隔三差五地来,不那么频繁,好不好?”她道。
解雨臣久久不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听晚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就这样,我会在傍晚时分来找你的。”她一边说一边走出去,“我去外面透透气,你快些离开吧。”
解雨臣哪能不明白,听晚是怕他不答应。
他无奈而又有些高兴地说,“表姐……”
他挺高兴的,有个人能够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站在他的身后。
*
【宿主其实可以叫他小花的。】小夏天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院子里正酝酿情绪的听晚被它这道蓦然响起的声音给惊了一下,【下次出现之前,可不可以先吱个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哦。】
【我叫他解雨臣是因为这名字叫了这么多年了,旧习难改,懂不懂?】
【哦。】
听晚郁闷地打了一下面前的兰花:【你是复读机吗?】
【啊?不知道啊,老师没教。】
如果小夏天有人型的话,那它现在一定是眼睛里透露着清晨的愚蠢。
【呵呵呵,不给你聊了。你太笨了。】听晚毫不留面地说。
小夏天还是一成不变地回答道:【哦。】
听晚:“……”
*
自从事情传遍了整个解家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对解雨臣多了几份敬畏,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算了一算时间,她已经回家三个月了,是时候该走了。
“表姐,是要走了吗?”一个夏末临近秋天的午后,解雨臣难得的有了片刻的安宁。他们坐在院子里,吃着听晚带来的果子。
听晚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明天走。”
“会回来吗?”解雨臣望着她,眼底满是期待。
在他憧憬的目光下,听晚重重地点了点头:“会的。”
“多久?”
“不清楚,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一年。”
她师父喜欢到处走动,从来不居留于任何一个地方。这次回家之前,听晚听她师父说,她们要去南方。
“那我祝表姐一路平安。”
“你呀你,”听晚无奈地笑了笑,拿出两本封面为蓝色的书,“这本书你拿去看,上面有很多的保命方法,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另一本书,上面有很多的技巧,你可以学一学。”
她希望在她离开的日子里,解雨臣可以好好地活着。
那技巧,不用她说,解雨臣也明白是什么,是杀人的。
他顿了顿,道:“我会死吗?”
“不会。”听晚坚定地说,“你会活着的,外面的天地很广,你应该去看一看。”
解雨臣喃喃自语:“是吗?”
这些日子,他不停地猜想,他会不会死在下一刻。
这家主之位,他真的不想要,可他别无他法。
听晚叹了口气,“你睡一会觉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昨天晚上,他一定没睡好吧,蔫蔫的。
解雨臣也没拒绝,闭上了眼睛,缓缓睡去,他总觉得,有听晚在的地方,就一定是安全的地方。
就像现在一样,在听晚说出“我看着你”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明明表姐也没多大,可总能给他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让他可以不用时刻精神紧绷、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可以有片刻的放松,可以不用扛着整个解家的压力。
不知是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听晚听到旁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解雨臣轻声呢喃:“表姐,谢谢你。”
听晚手顿了一下,自顾自地说,“不用谢。”
虽然她知道解雨臣不可能听到她的回答,但她还是想要告诉解雨臣,他的身后有她,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