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就是个圈套。
但是老板娘刚准备好绳子,为什么我要抢着往自己头上套呢?
徐长安恨不得抽自己七八个耳光。
开始很顺利......接着话题被带偏了......然后提到了老婆,画风一变......再后来,他只能选择性记起一些情节了。
也许这样的结果,在他同老板娘目光对视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难怪人们都说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
他是不是英雄先不论,可这美人是打了个骨折的美人啊!
......
鹿鸣居坐落在一片杏林边上。一弯流水,几间青瓦白墙的房舍。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求贤?还是求偶?
徐长安心中一声苦笑,他总算明白人家取这个名字的意思了。
但另一方面,他还是有些不解,被老板娘称作“小姐”的老婆,看气势,绝非寻常人家女子所有,她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就是要在书院学生中钓个什么“金龟婿”?
可为何偏偏选中我?
既然选中了我,琴瑟鼓乐的迎接仪式倒也罢了,一言不合就开打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圣人金玉之言犹在耳旁,徐长安突然觉得好悲伤。
“哼,你们能征服我的身,却征服不了我的心。”他低声嘀咕道,“最终,我的心是冰冰的!”
可惜他心中的百转千回,老婆却根本就没在意,淡淡道:“以后你就叫我锦城。”
“是。”
“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我不会告诉你,你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明白吗?”
“明白!”
“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不满......”
“不敢!”
“别打岔,看我老大耳刮子抽你。”叫“锦城”的老婆忽然“噗嗤”一笑,“我自会给你留一些找寻答案的机会,只不过,你我现在需约法三章,同意么?”
“同意!”徐长安低眉顺眼道。
“同不同意也由不得你!”这略显浮夸的小表情,倒是引得锦城缓和了许多,只是冷哼一声,道出了以下内容。
第一,徐长安必须遵守“夫”道,不许在外沾花惹草,不许与其他女子勾三搭四,夫妻一体,求同去异,老婆说的话,对是对,不对也是对,老婆吩咐的事情,有困难要完成,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完成。
否则,直接打死!
第二,两年内,徐长安必须从书院十二明月楼的第三层格致堂,升至第五层正心堂,也就是入“君子之境”;三年内,再升至第七层天命堂,也就是要入“闻人之境”。
不能做到,哼哼!
第三,在此期间,任何时候,锦城都可以提议解除双方的夫妻关系,而徐长安只有在武学或异能的任一方面胜过锦城,才有资格提议解除双方的夫妻关系。
反正我都打不过你了,你说什么都可以。
她这约法三章一说出来,徐长安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第一条倒也好说,虽然有点屈辱,但还可以忍受。
这第二条算什么?还得在书院呆三年,合着我今天的卖力表演,最后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笑话?
至于第三条,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同意,太欺负人了!”他大叫道,“反正我都做不到,你杀了我吧!”
“呸,竟说这种话,哪有点男子汉的样子。”红姑笑着啐了他一口。
锦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我说过,同不同意,由不得你。”
徐长安马上安静下来。
他迅速地估摸一下形势,这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出手凶猛,自己偏又抵挡不住,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此外,你我私定婚约,总归予礼法不合。”锦城缓缓道,“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拜见双方父母,若有一方家长不同意,婚约便自动取消,你觉得怎样?”
我还能觉得怎样......当然求之不得啊!
徐长安心头一振,随即警告自己,这话牢记在心便可,脸上可千万不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假装鼻子有点痒,他捂住下半张脸,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吐了一口长气。
锦城说完这些话,便转头不再理他,蹙着眉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来。
红姑俏立在一旁,眼睛在两人间来回移动,眉梢嘴角边俱是笑意。
徐长安本来最爱看到她的笑,现在却几乎连瞧都不敢去瞧一眼。
美人的笑,就像鱼钩上挂着的饵﹑都是她们用来引诱男人上钩的。男人有多少种,鱼饵也就有多少种,不同的饵料配对不同的人性。
虽然自己还只能算是半大的男人。
但他若早先懂得这道理,今天又怎会在这鱼线上作无助的挣扎?
瞧着面前这条悲催的鱼,红姑眼波流转,道:“方才小姐说的话,公子怎么不回,莫非有别的想法?”
还想给我下套!
“岂敢,岂敢。”徐长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红姑却是毫不在意,一字一句道:“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死了这份心才好。”
徐长安闭上嘴,干脆就不说话。
红姑偏不放过他,咬了咬红唇,又道:“在我印象中,公子应该不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此时如此惜言如金,不知是何原因?”
徐长安只好苦笑道:“原就我的不是,给两位姊姊造成了困扰,怎敢再行辩解。”
“哟,知错就改,有君子之风。”红姑轻笑道,“只是你这转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快得叫人有些不适应呢。”
“不转变不行啊,打又打不过她,说又说不过你。”徐长安低声嘀咕道。
“公子可不可以大声点。”红姑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行事,岂可首鼠两端,全无志气。”
她这番咄咄逼人的话,倒让徐长安生出了几分火气,大声道:“圣人云,君子贵重,不可轻死!”
红姑“嗤”的一声轻笑:“圣人云......原来公子还是个读书种子哦。”
我不就会这几句嘛,徐长安脸上有些发热。
红姑又问道:“读书人,不可轻死,是不是就可以不要做人底线?”
这问题问得实在有点损人,徐长安怒道:“做人底线自然要的,只是我不会太过死板罢了。”
红姑盯着他道:“所以呢?”
“危墙之下......不是,那个,为了二位姑娘,我的底线可以一退再退。”徐长安小心翼翼道:“但不要以为我在没有底线地做人,进也好,退也罢,我的感觉我自己最清楚。”
红姑笑道:“然而你做人的底线,究竟是什么呢?”
“我的做人底线啊?这个......”徐长安搔了搔头,却是一阵迷茫。
好半天,他只得老老实实道,“抱歉,现在我还真说不出来,或许到了某个时刻,它就会自己出现吧。”
这话说得明显是中气不足,红姑却听得面带喜色,突然,她右手轻压左手,屈膝低头。朝他行了一礼。
这一动作令徐长安吃惊不小,忙拱手还礼道:“姊姊这是何意?”
红姑道:“到了此时,红姑方信公子绝非巧言虚伪之徒,但请牢记今日之言,切勿令我们失望才是。”
“是!”徐长安大声道。
见红姑如此郑重其事,他想笑笑,却又笑不出来,只好用眼角瞄着一旁久未出声的锦城。
锦城却皱了皱眉头,淡然道:“到后院去,看看你的修行根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