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这也都只是猜测。
想要弄清楚杀人案的真相,必须要见一见周青原。
二人简单吃了点儿。
趁着天还未黑,准备去周青原家里坐坐。
刚走出房门。
就遇到了弦灵公主和婢女翠儿。
本想躲过二人。
可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吴独修与弦灵公主,对视了一眼,便挪不开目光了。
太像了。
那女子几乎与画像之中的皇后一模一样,只是穿了男儿装,身形有些遮掩罢了。
先前,吴独修上楼走的匆忙,没有仔细看。
现在看去。
吴独修越看越像。
十二美人图中,没有她啊!
化妆?
还是易容了?
“算了,留她们在客栈之中,也不安全,不如先去办另一件事吧!”吴独修暗道。
另一边,弦灵公主也一时有些恍惚。
眼前之人与父皇太像了,几乎就是缩小版的父皇。
看起来有些稚嫩,还有些小可爱。
不知道的,以为父皇微服私访了呢!
若不是眼前之人年纪轻轻,她都能信以为真。
“两位,晚上好啊!”吴独修打招呼道。
哎?
这不是嫖客的话吗?
弦灵公主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心道,“这神似父皇之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打招呼为何这么下流呢?”
“不该是‘吃了没’、‘出门吗’、‘出活了’之类的?”
“这‘晚上好’,不是嫖客相互之间的术语吗?”
“也太恶心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近日京城到处都在传失踪大皇子的事情。
不会说的就是他吧?
我的大兄长,是一个大嫖客吗?
“额,好。”弦灵公主有气无力地回道。
她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
“兄台是初到应天府的外地人吧!”
“是。”
“那你一定不知道应天府最好玩的地方了?”
“什么地方?”
“花船!”
吴独修说着,自来熟地走到二人面前,说道,“跟着我出去,就不用穿男儿装了,去换了吧!”
“哦!好!”
弦灵公主很意外地没有拒绝,翠儿也是一脸茫然,以为公主傻了。
不一会儿二人换好了出来。
吴独修带着她们准备去坐花船。
一边走,一边还介绍道,“顺天府花船,顺府渠一直到江南各府,沿途不仅可以观光美景,还会有丝竹弦乐养趣。”
弦灵公主一听,花船还蛮有意思的。
一旁的翠儿与蓝凤并列,心里早就泛起了波涛。
皇后娘娘早有交代。
等来到江南之后,有事一定要去河阳县的吴府。
她见此公子,似乎在有意引导二人去花船上,像人贩子一样。
一想到自己与公主都是女儿身,还去那种风流场所。
心中顿时便警惕了起来。
一行四人,出了悦来客栈,一直往东走去,沿途有很多出摊的小贩。
这里是应天府的夜市。
汇聚了江南几乎所有的名手店家。
只为了在此谋一块地方。
等皇帝来到应天府后,说不定就吃上自己家的了,到时还不一飞冲天?
故而。
别看那只有一两平方米的小摊子,租费都是平常的十几倍。
就这还供不应求呢!
太阳逐渐西沉,一抹黄晕扑在了大地上,起了一丝微风,揉着发丝。
四人都觉得很是享受啊!
“在下吴用,不知二位怎么称呼?”等花船时 吴独修问道。
“灵儿。这是我的丫鬟,翠儿。”
“你认识李逍遥吗?”
“谁啊?”
“没谁,上船吧!去晚了,观景的好位置就会被别人给占了。”
花船长三四十米,宽十六七米。
黄昏时停靠在顺天府城东码头,等待花客们。
除了预约的外,其余之人每人一夜一百两,作为船费。
登了船。
男客会被安排三流女子三陪。
若是出手阔绰,另加钱,还能给安排上二流的女子。
至于一流女子。
那是花魁。
撒了钱,人家也不一定接待你。
吴独修交了钱,亮出典韦的腰牌,找到典韦经常包的小隔间,坐了下来。
有花官立刻就走了过来。
“几位花客,可需要才人陪酒作乐?”
“不用。”吴独修回道。
“那,给几位上几碟免费小菜,加上桂花酒如何?”
“可还有别的酒?”
这不是吴独修喝不惯桂花酒。
而是听典韦说,桂花酒就跟白开水一样,还有股馊味儿。
基本都是用来招呼穷比的。
便看向花官,等他介绍其它酒。
花官见客人虽是面生,却不像酸儒,便介绍了起来。
“按酿材,本船提供菊花酒、松节酒、虎骨酒、生蛇酒……”
“按地区,有徐州老窖、京都土窑春、河东乾和葡萄、顺天烧春……”
“按年份,有三年的、足年的、旬月的,及足月的。”
“那桂花酒也就六七天开一封的,是免费的。”
如此一番灌口介绍。
听的吴独修还有些享受,以为来到了某相声的专场。
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河东的乾和葡萄吧!”
“花客请等候。”
……
花船上有三层楼阁。
上层观景、中层聚会、下层接待,负一层是一个个的套间。
正中间有一个大平台。
自花船开始靠岸起,便起了歌舞。
丝竹之声不曾停歇。
弹得曲子跟洛月酒楼的曲子有些相似,只是少了些音韵。
应该是有心人偷曲了。
只要谱子不完全一致,又有利益关系,官府对盗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花客们纷纷涌入花船。
一个个谈笑风生,有大儒大德之相。
大多花客都没有上三层,只停在了二层。
像吴独修这种超级大款,还是少。
黑夜来临后。
河岸上传来喧嚣热闹的声音,一派盛世之象。
花船上起了红灯笼。
有专门的花官负责添油,使它长夜不息。
吴独修斜倚着坐塌,目光盯着楼下的花客们,想从中找出几个熟悉的人来。
一旁的蓝凤见状,好奇道,“主子,你找人呢?”
“嗯。”
“需要帮忙吗?”
“不用,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闻言。
蓝凤愈加好奇了,问道,“是谁?让主子如此上心。”
“典韦。”
“啊?”
吴独修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师妹收到消息,典韦一直都未回家,而是滞留在应天府。”
“直觉告诉我,他掌握着,我需要的重要信息。”
“于是,就让师妹查了他,今晚坐等他。”
“花船已经开动了,他应该不会来了。”
“主子,他会来。”蓝凤神秘地说道。
嗯?
见蓝凤不再说话,便也不追问了,静待便是。
一旁打着盹的弦灵公主和翠儿。
既兴奋又瞌睡,还很紧张。
两张俏兮兮的小脸,看起来很是红润可爱。
“两位,要是累了,尽管睡吧!”吴独修开口说道。
“切,本宫才不瞌睡呢!本宫要与葡萄酒共白头。”
“……”
果然是公主啊!
喝了两杯葡萄酒,就说起胡话来了。
一旁的翠儿也是如此。
整个人都迷糊的不行。
“蓝凤,你照看她俩,我去会会另外一个熟人。”
“巡抚大人吗?”
“是他身边的那位‘赵云’赵大人。”
……
来到二楼的一雅间外。
还未进去,就见赵斌震惊地站起了身,一副窘迫的样子。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中年人,看到吴独修的一瞬间,先是一愣,随即直接跪在了地上。
“拜见大皇子殿下。”
吴独修径直走了进去,忙扶起这位‘赵云’先生。
细观之下。
发现此人有些出世之风,与周培良的气质有些相似,只是多了些风流味儿。
“悦来客栈天字乙号房赵云?”吴独修问道。
“正是在下,借了巡抚大公子的名字,开了间房。”
见此人未有隐瞒,心里也就有了底了,看向赵斌,笑道,“巡抚大人也在啊!”
“……”
此刻。
赵斌一脸烦闷。
本来计划好好的,可以在悦来客栈偷个腥,结果发生了命案。
退了房,来到花船上,还被大外甥给捉了个现行。
没法过了。
可,还是得解释啊!
“陪乌先生来喝个小酒。”赵斌一脸真诚道。
“桂花酒?档次不低啊!”吴独修乐道。
拿起酒杯,浅尝了一下,发现味道甘甜,有股淡淡的花香。
根本就没有怪味儿
典韦那家伙误我啊!
想想算了。
典韦今晚没有来,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
三人坐了下来。
吴独修坐在中间沉思,赵斌和乌先生分坐在两旁。
雅间内很安静。
花官迎来两个二流女子,还未进雅间,便被守在门口的人给喝退了。
大约一刻钟后。
吴独修忽然抬起头,看向乌先生,“还未请教先生大名呢!”
“邬思道。”
“清朝人氏?”
“嗯……大乾宝格人氏。”
“宝格?”
似乎在哪里听过。
“位于大乾西南之地,与邻邦南国相邻。”邬思道解释道。
吴独修恍然。
若不是仔细研究过大乾地图。
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小地方呢!
吴独修有些好奇,又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大皇子的?”
邬思道并未回话,而是拿手指沾了酒,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吞’。”
“这是何意?”
“大皇子进来,令国舅爷都颤栗地惊起,说明地位在国舅爷之上。”
邬思道说着,指向上方,“陛下还在当世,再根据大皇子的相貌,可以猜出是皇子,即为天之下。”
“您又喝了一口小酒,可不就是天下一口嘛!”
“皇帝之下,第一口人,指的非是大皇子,还能有谁?”
吴独修乐了。
这种算术,七分靠观察,三分靠推理。
非神力预言。
他自是不会当真,只是这人解的不对啊!
便驳斥道,“我还未进门喝酒,你就已经出口叫大皇子了,你这是在我的面前装神弄鬼呢?”
邬思道慌忙跪在了地上。
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本想借解字试探一下大皇子的为人,没想到大皇子会生气。
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才华在皇权面前,不值一提。
更别说对方是皇子了。
发怒,是真会死人的。
鲁莽了啊!
见状。
赵斌忙打圆场道,“那个,邬先生也不是有意的,一个乡间小民而已,吴大人别在意。”
“乡间小民?”
这便宜舅舅还真会说话。
若这邬思道真是乡间小民,你赵斌身为国舅爷,会不惜降尊去伺候他吗?
当真觉得外甥是草包吗?
见邬思道演的实在,也不忍心再难为他了。
笑着再次将他扶起。
说道,“邬先生不必如此,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虚官,不是大皇子,先生认错人了。”
“啊?”
邬思道有些懵。
刚刚那般盛气凌人,如今突然态度反转?
何意?
“邬先生,听说南国屡次犯我大乾,是怎么回事?”吴独修转移话题道。
“南国公主三年前来和亲,陛下纳她为妃子还未满一年,便病死皇宫之中,南国之人气不过,便有了犯边之事。”
“看来是水土不服啊!”
“也许吧!”
说话间,门外有了高呼之声。
想来是花魁出来了。
吴独修看向邬思道,“邬先生不去看看花魁?这可是应天府的独有啊!”
邬思道会意,起身致歉,走了出去。
雅间的门刚关上。
赵斌就扑了上来,对着吴独修说道,“我可是你舅舅,手中就这一个能人了,你不许打歪主意。”
“你又不造反,要人才干嘛?”
“食客三千,也没什么不好啊!”赵斌低声道。
见赵斌如此宝贝邬思道,吴独修倒对此人有了兴致,开口问道,“这邬先生有何过人之处?”
“没啥过人之处。”
“说说又不妨事,我可是你大外甥。”
“你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大皇子,别乱认舅舅。”
“那……回头我找陛下,哭要邬思道,等要到手了……”
“他是王佐之才,南国渴求已久的‘图先生’。”
赵斌怕了。
这大外甥不当人外甥啊!
就会坑舅。
年节时请自己一家人吃个年夜饭,搬空了自己的宝库。
现在好不容易收下了邬思道。
感觉又要丢了。
“何为‘图先生’?”吴独修疑惑道。
赵斌瞅了一眼大外甥,心还是软了。
开口说道。
“大乾有四大谋士,世称,‘王图霸业’。”
“王,指的是你师父,人称无冕之王。”
“图,指的便是邬思道,据说是陛下的‘暗僚’,江山稳固后退隐宝格,暗中牵制南国。因不图荣华富贵,便被人戏称为‘图先生’。”
“霸,指的是战争狂人,薛仁杰。作为太子谋士,经常亲自带人冲锋,且武力超群,隐隐有与龙将一决高下之势,被陛下赐字‘霸’。”
“业,此人神秘,早年北方胡虏南下,他出山稳定了北方,使得北方神山以南之地,到如今都是太平祥和之地,先帝赐其家族为‘业’姓。”
“此四人,得一人可定乾坤,若是四人齐聚,这天地将变色。”
“王图霸业吗?”吴独修轻念出了口。
他想起了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之事。
也许。
全得了不一定好。
刚刚他也细细观察了邬思道此人。
一脸色相,惧怕权贵,毫无撼天动地的谋士风范。
可听赵斌说得此话。
他隐隐觉得,这邬思道或许真的是在演自己。
想到这里。
吴独修起身,准备离开了。
手中已经有了一艘方舟,无需再请图先生了。
还未走出两步,却被赵斌拉住了,
“还有何事?”
赵斌欲言又止,神思一番后,还是说出了口,“本不欲参合进皇储之争,但还是想提醒你一句,留心一下周培良。”
“留心周培良?”吴独修停下了脚步。
“鸿通柜坊的背后,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的到,那位不是普通人。周培良若没有二心,不可能调动二百多万……”
吴独修示意赵斌别再说下去了。
这些事情。
他心里跟明镜一般。
周培良想要的,和大梁灵德皇帝想要的,是一样的东西。
那就是大梁的和平安定。
就算周培良投靠了其他人,那所谋之事,也定是减少大乾去攻打大梁的可能性。
只是。
其他人真的能带给他心安的感觉吗?
再说了。
吴独修要的是修仙问道。
皇储之争、九五帝位,他没有兴趣。
只要周培良不要坏了自己的计划就行。
其他的。
无所吊为。
“谢巡抚大人提醒。”吴独修开口道。
“那现在你可以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吧?”
吴独修闻言,附耳,说道,
“一对三的人,欲望肯定大。”
“应天府境内的其他客栈,私下里都是我师妹的产业。”
“悦来客栈刚出了命案,又太招摇,那巡抚大人除了来花船外,还能去哪儿风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