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下来后,她拉着绮碧的手问道:“这事还有旁人知道吗?”
“奴婢不知......”
绮碧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反正她是不敢到处乱说的,兴许就她一人看见了。
江檀叮嘱道:“那就好,你切记,就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也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
“这事不仅关于侯府的声誉,更是打了王府和官家的脸。”
沈星迢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姑娘,而是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宗妇。
既然成了皇室宗妇,除了有无上荣耀和体面外,一言一行也受礼法拘束。
宗妇犯奸,乃是重罪。
除削封邑、冠帔、勒住请授等责罚外,像星迢这种自甘堕落,与下九流戏子私相授受的,还会被强制削去头发,入庵为尼。
更不要说,侯府又会如何了。
绮碧吓得瞠目结舌:“奴......奴婢知道轻重的。”
若是让人知道了绮碧撞破大姑娘的奸情,她定是没有活路的。
可绮碧还是心善。
没有只顾及自己,而是担心起大姑娘的安危来。
“江姑娘要不要劝一劝她,在旁敲打敲打也是好的,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她误入歧途。”
江檀没有说话。
脸上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她恨侯府、恨老太太、恨沈晏清,唯独与这小姑子没有什么仇怨。
说到底,沈星迢还是侯府的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更不要说,这祸事是她自己闯出来的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苏婉容那种狼子野心的人混搅到一处,就不要想着干干净净地脱身出来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不借着此事对侯府落井下石。
但来日的事情,她也说不准。
江檀皱眉道:“大姑娘的性子,你还不了解?”
“她那样要强的人,哪里能听得进去说教,况且像这种触犯了王法的丑事,你觉得大姑娘会承认?”
江檀狠下了心,态度坚决。
“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都是出嫁在外的妇人了,我管不到她头上。”
绮碧只能作罢。
谢过江姑娘指点后,讪讪离开了。
今日来找江檀的,并不止她一人,见绮碧走远后,翠苹才后脚溜了进去。
她将从角门取到的书信呈到江檀面前。
语气是掩不住的兴奋:“姑娘,奴婢发现了一件事。”
往日一直是苏婉容往府外递消息,还是头一回见苏家人往侯府里传信的,关键是,苏家送来的书信,并没有像苏姨娘那样。
用蜂蜡封口,更没有盖什么小印。
她想着这里头的内容或许对姑娘有用,取了东西便往西泠斋赶来了。
“姑娘不然拆开看看?”
在翠苹殷切的目光下,江檀将信展开,从上到下细细看了一遍。
“姜昙的尸身不翼而飞”、“派出之人皆被杀”几行大字看得她心惊肉跳。
连忙将信按照原样折好,放了进去。
脑中不断回想着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她记得,被推下山崖时,等待她的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滞空感,而是接连撞在岩石峭壁上,细嫩的皮肉被锋利的岩石割了无数道口子。
痛到失去所有知觉后,她就重生了。
莫非是那具身体没有死透,而真正的江姑娘借着自己的身体重生了?
她越想越乱。
这一切不符合逻辑。
可她死而复生,本就是件再吊诡不过的事情。
至于苏家帮凶被杀......
江檀咬着唇,在心中揣测道:“应当是二爷做的,为此他也差点交代在那。”
那具身体,到底是死是活,究竟去了哪里。
估计只有等沈昱白醒来,才能真相大白了。
江檀将信交还到翠苹手上。
那丫鬟还傻乎乎道:“姑娘还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即便是让奴婢将苏姨娘的小印偷来,也定能办到。”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苏家人登高跌重。
那一家畜生,早就不该活得如此滋润了。
江檀倒是没有急着吩咐些什么,而是强调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先不要轻举妄动,好好活着才能报仇。”
为了不让翠苹搅和到不必要的麻烦里,她又委婉地将樨香楼的利害关系提了一下。
翠苹连连点头:“奴婢知晓的,奴婢只管做好雨燕阁的事情。”
“至于大姑娘那边,奴婢还是谨记教诲,少看、少说、少打听。”
她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姐姐绮霞惨死在前,翠苹自然了解侯府的凶险。
在苏婉容面前装得呆愣木讷一点,倒是可以避开不少事。
她拿了书信,与江姑娘告辞了。
还未走出西泠斋多远,便迎面撞见了苏婉容,翠苹下意识想躲,可是来不及了......
苏婉容叫住了她:“翠苹。”
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看到了那封书信后。
苏婉容狞笑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刚从西泠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