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
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那安然无恙的江檀姑娘。
沈老夫人当真吓了一跳,指着她的鼻子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檀走到老人跟前行了个礼,疑惑道:“祖母此话是何意?檀儿一直都在西泠斋啊。”
不可能。
老太太有些失态:“你昨日不是在御廊那边被人掳走了吗?”
同时将目光转向她身后的婆子丫鬟。
那霜叶手里还拢着一件叠放整齐的披风。
赵嬷嬷是头一回来清念堂,端着手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回老夫人的话,江姑娘昨夜是快过了戌时回来的,是晚了些,回来便梳洗歇下了。”
沈老夫人看这婆子面生,但举止谈吐倒是不俗。
算算时辰,大概是在侯府戒严前回来的。
老夫人有些懵了。
苏婉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神色很是激动:“不可能,我可是亲眼......”
“亲耳听到你院中的丫鬟说,你被人掳走了,既是亡命之徒,又怎么会轻易将你放了回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柴三他们可从来没有失过手。
江檀抿唇笑道:“昨夜确实有些惊险,遇见了几个劫财的歹人,但所幸后来遇见了二哥哥和其友人游船,当中有个武艺高强的拔刀相助,檀儿才得以脱身。”
不等苏婉容开口,她又道:“祖母可是不信?”
江檀亮出掌心的璞玉坠子,只见上面的珠络已经完全散开了,像是被什么利器削断了一般。
“那伙人确实是不要命的,伤了柳公子又差点伤了二哥哥。”
“他担心我一个姑娘家的不安全,便让我先乘了车马回府,我见他的玉坠弄坏了,心里过意不去,便要了过来想重新打个珠络再还与他。”
听到沈昱白差点受伤,沈老夫人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伸长脖子看了看,这坠子确实是沈昱白的。
她辨认不出话里的真假,便让章嬷嬷叫来看守角门的几个婆子。
片刻后,人到了。
那些婆子早上还信誓旦旦地同章嬷嬷说:“没见过江檀姑娘回来。”
到了清念堂看到本尊后,又纷纷改了口。
“奴婢好像是记错了。”
“昨夜晦明居的几个表姑娘也结伴乘着软轿出门了,可能江姑娘是差不多时间回来的,老奴将人记岔了。”
“请老夫人恕罪。”
她们倒是很少进内宅来,这府里年轻姑娘不在少数,一时看走眼了也是正常的。
沈老夫人听得头痛:“都退下吧。”
揉着眉心问道霜叶:“你昨夜没有在外头直呼檀儿的名讳吧?”
霜叶欢欢喜喜地答道:“自然是没有的,只有柳家夫人知道此事。”
沈老夫人思忖了一会。
街上的行人只知道有官眷被人掳走了,至于是哪家的官眷,倒不好说了。
此事也关系柳家的颜面,应该是不会到处声张的。
这样想着她也放心多了,没好气地斥责道:“你这奴婢,慌慌张张没个正形,遇到丁点大的小事就大呼小叫的,也不知道江家是怎么教你的。”
霜叶连忙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都怪奴婢,惊扰老夫人了。”
既然是虚惊一场,最高兴的自然是沈老夫人。
语气也比先前温和了不少:“吃一堑长一智,府中的姑娘都该以你为鉴,贪玩是要出大事情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上最好。”
苏婉容哪里肯罢休?
她拦住江檀的去路,冲着老夫人叫嚷道:“祖母,我看江檀是在撒谎。”
“天底下还有那么巧的事情,哪有被人掳走又毫发无伤回来的?”
沈老夫人冷脸道:“你还想怎样?”
苏婉容脱口而出:“让婆子给她验验身子。”
她坚信江檀已不再是处子之身。
“当真是胡闹!”
沈老夫人气得老脸羞红,上回她吵着闹着要给绮霞验身子,自己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又当着清念堂上下、还有看守角门的婆子面前,张口就是要给姑娘“验身子”。
果真是个不怕臊的。
江檀愠恼道:“今日檀儿即便是一头在这清念堂撞死了,也不可能任由苏姐姐这般羞辱我,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沈老夫人端起茶盏砸到苏婉容脚边:“侯府哪有你插嘴的份?当真以为我是死了吗?”
“荒唐,荒唐至极。”
一个小妾竟对着府里的姑娘大呼小叫,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见江檀肯以死明志,她多多少少也算吃了颗定心丸。
“是何人惹恼了祖母,发了这样大一通脾气?”
外头传来了沈昱白的声音。
他佝偻着腰,步履迟缓地走到堂前,先是对着沈老夫人问安,再转向江檀:“妹妹昨夜受惊了。”
沈老夫人勉强露出慈爱的笑容,问道:“听说是你救了檀儿,没有受伤吧?”
沈昱白捂着嘴咳了咳。
然后摇头道:“孙儿可不敢揽这个功劳,若不是周兄在场,后果不敢想象。”
江檀趁机从霜叶手里取下披风,递予他:“二哥哥正好来了,披风也不用送到松鹤斋了。”
沈老夫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
笑着点点头:“见你们兄妹这样和睦,我倒也放心了。”
苏婉容面色难看极了。
合着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倒是挑拨离间的外人了?
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便出去了。
引得婆子们面面相觑,往日侯爷百般宠爱白姨娘,也没见她如此放肆过。
沈老夫人有些下不来台,摆摆手:“随她去吧,我不与她计较。”
这祥和的氛围还没维持多久。
清念堂的小丫鬟就慌忙来报:“老、老夫人,大事不好了,旖春园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