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疼,疼......”
苏婉容只觉得耳根子快被扯裂了,连忙出声求饶,看清面容后章嬷嬷吓得丢开了手:“苏姨娘怎么会在这,老奴还以为是哪个听墙角的奴婢呢。”
江檀瞪大了眼睛:“苏姐姐,你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吗?”
这一声姐姐叫得苏婉容羞愤难当,垂眸咬唇站了半晌,才含着眼泪道一句:“是我来得不巧吗?”脸颊和耳根子一样火辣辣的。
她留心到江檀改口了,往日总是老夫人长老夫人短的,如今倒还叫起祖母来了。
老太太怎么不像上次那样纠正自己那样,教训教训她?
“苏氏......”
“都日上三竿了,还来请什么劳什子安?”
沈老夫人心里还生着闷气,但见她这副狼狈怯懦的模样,想来是吃够教训了,语气也软了下来:“罢了,过来吧,章嬷嬷你去给她沏杯茶来。”
苏婉容坐立难安,像是椅子上扎了根刺似的,不停挪来挪去。
茶和果子端上来后,她拈起酥软可口的枣泥酥轻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咀嚼着。
沈老夫人不满地瞥了一眼,暗自骂了一句“坐没坐相,真是天生的轻贱骨头”。
然后冷着脸询道:“你是觉得椅子不舒服,还是有话要同我说?”
“我......”
苏婉容将咬了一半的枣泥酥放回瓷盘,温吞道:“老夫人,容儿想跟您道个不是,昨日的事情是我错了,不该跟您犟嘴。”
沈老夫人松了口气,总算是将这个倔蹄子给收拾服帖了。
但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生怕让她讨到半点乖:“知错就好,说明你还有救,你看看江檀的手都让你给伤成什么样子了,枉你还是半个嫂嫂,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苏婉容睨了江檀一眼,那纱布缠得很是扎眼,像是故意来老太太跟前卖惨装可怜的。
沈老夫人拢了拢衣袖,做起和事佬来:“这样吧,你跟她道个歉,此事就算两清了。”
苏婉容只觉得荒唐。
江檀害自己不成,犯蠢划破了手,却还要自己反过来跟她道歉?
见苏婉容眼底的幽怨快要关不住了,江檀微微凝眉:“祖母,我看还是算了,檀儿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过几日就好全了。”
“不成。”
老太太严词拒绝:“我疼晏清也疼你,这个公道是一定要帮你讨回来的。”
看来今日是躲不过去了,为了沈晏清,她也只能咬着后槽牙对江檀欠了欠身子:“江妹妹,是我不知轻重,伤到你了。”
江檀压根不看她,爽朗一笑:“姐姐言重了。”
这般无视反倒让苏婉容抓心挠肝似的难受,反正面子上也过得去了,便顺口问了句:“刚才老夫人和妹妹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我听到柳家嫡女之类的,不然也同我说说?”
江檀糊弄道:“姐姐怕是听错了,祖母高兴是因为二哥哥过来请安了,倒不是为了别的。”
若是让她知道了沈昱白要娶柳家的女儿,指不定会生出坏心思,破坏自己的一番盘算。
沈老夫人抿了口茶,斥责道:“同你有什么关系,为人妇最忌讳长舌多话,你若犯了七出之条,我照样给你撵出侯府。”
“是,容儿知道了。”
苏婉容只能忿忿地住了嘴,相信这老太婆真能干得出此事。
不过她们的三缄其口倒是印证了她的想法,侯府是真动了要给沈晏清娶正妻的心思。
难道之前的那些话都是哄骗她的?
苏婉容越想越委屈,眼中噙满了泪水,只顾着黯然神伤,旁人说了什么再也听不见了。
“苏姨娘,府医来了,要不要顺便号个脉?”
章嬷嬷轻轻推了她一下,苏婉容才回过神来,晶莹的泪珠落在妃色的衣裙上,染出一朵小小的桃花。
“好......”
她生怕叫人看见了这副伤心模样,慌忙将手腕平放在脉枕上。
府医边隔着帕子把脉,边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许久后才开口:“苏姨娘脉象虚浮,胎象不太稳固啊。”他接连叹了好几口气,连连摇头。
苏婉容吓得面色煞白。
若是此胎保不住,再等那柳家的妖精一进府,估计侯府夫人的名分再难保住了。
沈老夫人焦急问道:“大夫,你快想想法子,保住我的孙儿。”
府医思索了片刻,然后伏在案上写了个方子,递到章嬷嬷手里:“按此药方去抓了药来,每日煎服一次,四五日后依脉象再作打算。”
章嬷嬷将方子折了起来收在袖口,然后送大夫出去了。
苏婉容接连受了打击,再也坐不住,也起身对老夫人行了个礼回旖春园了。
沈老夫人沉吟了片刻,然后自言自语道:“婉容毕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若不是为了侯府的清誉,我也不会如此狠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她按了按眉心,似乎还有些犹豫。
“我看她今日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也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的人,可能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罢了。堕胎的事情,不然还是再等一等吧。”
江檀垂眸道:“是,全凭祖母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