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实话同你说吧。”
沈老夫人想到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确实是不懂那些帐中春事的。
于是也不卖关子了:“晏清虽说婉容未曾与段家二郎行房,但这鬼话听听也就罢了,他一个愣头青懂得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怀疑,她那肚子不一定是侯府的血脉。”
江檀刻意将手一抖,微微撒了些茶水在裙上。
她边用帕子擦拭着衣裙,边惶恐道:“苏姑娘当真有如此大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确实还是完璧之身,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老夫人处处提防着,江檀故意卖蠢装乖不过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
“我看那丫头就不像个善类。”
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早就派人打听过了,苏婉容是跟晏清前后脚成的婚,段府里的婆子说,她嫁到段府后也未见有什么异常,段家二郎宠她如命。”
“直到一年半前,夫妻二人才频频争吵,那男子也忽然生了场大病,渐渐地卧床不起了。”
“那你说,她苏婉容能是个黄花大闺女吗?”
老夫人越说越觉得老脸挂不住,又狠狠啐了口:“当真是个小娼妇。”
江檀在心里核算了下时间。
如此说来,那段家二郎也是死于二人之手?
“你怎么不说话?”
老夫人额间的沟壑越来越深,自己都气得说出那般不上台面的脏话了,这小姑娘却还傻不愣登的。
江檀附和着惊呼:“檀儿......檀儿只是太震惊了,老夫人说得有理啊。”
沈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她肚子里的孽种万不能留。”她眼里凶光毕露,“我不会放任苏婉容染指侯府血脉,这个孩子,她生不下来。”
江檀盯着她的眼睛,顿时寒毛耸立。
这老太太浑身透着一股杀气,不像是头一回干这种龌龊勾当。
如此,她便不能轻敌了,往后的每一步谋划都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若是被这老妇察觉,恐怕是要再枉活一世了。
“我可是将你当作心腹的,这些话可不能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
沈老夫人收起了那副凶恶的嘴脸,回头问道:“章嬷嬷,安胎汤熬好了没有。”
然后回头对江檀笑笑:“你不是时常将报答侯爷的话挂在嘴边吗,如今你的机会来了,侯爷对你有恩,你可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那笑容多看一眼都会不寒而栗。
“今日晏清带着婉容去玉姑山了,我估摸着快要回来了,等会你直接就将汤端过去吧。”
“该怎么说,你知道的。”
江檀当然不能拒绝,她咬着唇:“侯府于我有恩,自然是要报答的。”
从清念堂出来后,江檀望着手中的汤盅犯了难。
即便要报仇,也不会使这么笨的法子害她落胎。
一碗汤下肚,若是苏婉容有个闪失,自己便洗不脱害人的罪名。
老夫人这是想一箭双雕?还是想借刀杀人,再拿住把柄,迫使自己给她当伥鬼?
不管是那哪种缘由,她都不能钻进圈套。
好在没叫霜叶跟在身后,不然这丫头便成了替死鬼,自己该担的罪名还是一样不少。
走到了旖春园,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苏婉容,江檀就有主意了。
“苏姐姐。”
她端着汤远远地喊了声。
苏婉容回头,发现是她,便又独自走了过去:“江妹妹今日怎么如此客气,昨日不是还让下人们都叫我姨娘吗,今日一口一个姐姐,听得我不习惯了。”
刚在玉姑山受了些气,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的。
江檀瞥见了她手腕上的檀木珠串,原是上次自己没有带走的那串,这么快就戴到了苏婉容的手上,想必是婆母对她满意极了。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她曾诚心实意地待过那个老人,像是对自己母亲那般。
如今,她更没有回头的理由了。
江檀故意用过分亲昵的语气说道:“姐姐这话说得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有些矛盾误会也是正常不过的,哪里会往心里去。”
接着将托盘呈到苏婉容眼前:“这是我为你熬的安胎药,快趁热喝了吧。”
眼里的急不可耐很是直白。
苏婉容微勾唇角,左脸颊上浮现了一个甜美的梨涡。
她直勾勾地紧盯着江檀的眼睛,揭开了盅盖,轻轻闻了闻:“是妹妹亲自熬的?”
江檀颔首,催促道:“嗯,凉了可就失了药性了。”
苏婉容双手捧过汤盅,端到嘴边,作势要喝:“妹妹真是体贴。”可下一秒,却阴沉着脸将汤盅重重摔到地上。
瓷片四分五裂,褐色的药汤也溅到两人的衣裙上。
沈晏清在屋内听见了动静,还以为是婉容和下人吵起来了,急忙穿好了靴子出来劝阻。
却看到,苏婉容将江檀推倒在地。
锋利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腕,鲜血瞬间一涌而出染红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