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儿很懂事了,宋念念很难受,他靠在她怀里,只在夜里偷偷的哭,轻轻忍泪。
福宝儿三岁之前,基本都是江十三带着的。
都说家国不能两全,宋念念如今体会到了,她可以给福宝儿母爱,但给不了陪伴。
战场无眼,宋念念不用亲自上阵杀敌。但她是坐镇的幕僚,是虎符的持有者,是宋家唯一后人。
秦老将军战死。
秦贺断手。
宋念念成了西北军的主将!
她麾下,是剧情里归属过裴少煊的将领,熟知剧情,在这时候是有金手指,避开许多凶险……
这条路,虽死未悔!
“福宝儿,跟娘亲一起,会怕吗?”
“不怕,福宝儿陪娘。”
一次又一次被死士刺杀——
宋念念受到的刺杀,比之前多了无数倍,凶险无比,她没有武功,多少次靠生子系统预警,才在刺杀中躲避过去。
“娘亲在哪儿,福宝儿在哪儿。”
说这话时,福宝儿的眼被宋念念牢牢捂着,那溅起的血,落在宋念念手背上,福宝儿的睫毛来回颤动,惹得宋念念掌心微痒。
福宝儿软软的,看着他下半边脸,浅粉的唇瓣桃花一样。宋念念望着他,又有些怔忪。
刚才,她习惯性又向身旁看,似乎身旁还会有那道剑光,或是那道高大到令人侧目的婢女身影。
可身旁空荡荡,不管再重的伤,不会有人为她抱着她,在她肩头心疼地到极致,也不会有人,每次冰冷懒散的,看到宋念念,眸色却骤然明亮。
她身边已经再没有江十三。
“主将,是杀手楼的人。”刺客身上翻出令牌。
“是嫁祸,不必追究。以后少将军身旁,多添几个护卫。”
不可能是他。
杀手楼又在四处行动,风吹草动,宋念念都会听到,他从没接和她有关的单子,更不可能害福宝儿,在西南那两年,她用嫁妆买了大量产业……
如今,江朝最大的钱庄,布庄,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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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带兵打进京城的那天。
十月,偏偏下了一场大雪。
洁白的雪花冻在布满血污的路上。
宋念念带人,逼宫在坤宁宫。
苏容抱着幼子,脸上描绘着半边珍珠面具,一双眸仇恨望着她。
“宋念念!”
“你不得好死!”
“哦?那还是先请你去死一下。”宋念念淡淡。
如果没有苏容,她胆大包天的找男人私通,怀上孩子伪装成皇室血脉,那宋念念调动西北军,以“清君侧”之名起义不会那么容易!
苏容在那个位置,宋念念才有机会。
如果是江十三……
“送皇贵妃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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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公夫人和庆国公府嫡女仓惶出逃,马车在半路上,被歹人劫了。
遍体鳞伤的庆国公府嫡女,被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形救下。
来人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像是血一样,又或者,本来就是血。
脸上戴了一面冰色的面具,把那桃花眸冷漠的封印,殷红如血的薄唇,他道。
“能起来了吗?”
曾经,桃花林嫡女满眼是光,在他们身后,小声地说,以后要找三娘那样的婢女,有安全感。
如今,家破人亡。
支持小太子的庆国公府,输得很惨……
“能。”
“我能。”
破碎了一样的嫡女,勉力拉上身上裙裳,脖颈处是狰狞掐痕。
她踉踉跄跄,跟上男人,好像认出他是谁……
眼泪滚滚落下,嫡女问,“求你,你能带我走,帮我报仇吗?”
“十三王爷,求你了……求求你,求求你……”
男人脚步微不可见的顿了。
“好。”冷淡地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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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念牵着裴玦,一步步走进皇宫大殿。
一把熊熊的火,燃烧在坤宁殿。
城破,这把火就烧起来了。
苏念带着小皇子,苏念宁愿死,也不给宋念念最后见她、露出胜利者姿态的机会。
“恭贺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副将秦贺,把象征帝国的玉玺,龙冠,跪着捧在了宋念念跟前。
他身后,千军万马,铁戈浴血。
宋念念和裴玦,都在秦贺眼前。
而跟随宋念念战无不胜的西北军,也都在秦贺身后。
素白的手指捧起了龙冠,宋念念看了眼裴玦,她把龙冠戴在自己头上,双手举起玉玺。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铁甲铠卫跪下,黑压压的,冷肃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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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宋念念穿上龙袍,登上了敕封台。
这 明黄,是权利,是自由,她独身一人,走上漫长的白玉台阶,头上的冠冕,磕碰时轻轻的响,就像身后追随的目光。
像告诉她,此路孤冷,无法回头。
她接受群臣朝拜。
曾经,是站在男人身旁。
如今是,她自己是夺目的光。
宋念念走上城楼。
京城里,四下跪倒的是黑压压的百姓,侍笔太监在身旁,念着悼文。
遥远地方,那一道暗红色的长袍男人,站在另一旁的酒楼上,众人皆跪拜,只有他站立在那儿,静静看她。
四目相对。
宋念念的心,突然在胸腔里快速跳了几下。
宋念念再想看清,那处已经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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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洪水,治霍乱,平灾疫……
宋念念最早让裴玦入裴氏宗祠,是想兵变后,让裴玦登基,借着剧情助力让事情顺利些。
现在,她既登基,那裴玦姓什么都无所谓。
宋念念昭告天下,裴玦改为宋玦。
封裴玦为太子,暂住她偏殿,年龄再大些,入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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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很大。
可权利的滋味儿,确实很好。
日日处理政务,做想做的事儿,把从顾钊那儿学到的,亲手实践。
得闲之时,宋玦的学业,宋念念亲手考察。
一个合格的皇帝,就该是一面明镜,一把尺子,一道所有人都不敢越过的墙壁!
宋念念并不想把女帝传承下去。
只希望,从她手里,把世界变成想要的样子……
她改国号为宋。
处理战乱留下的乱局。
齐王贼心不死,尚有余党流窜,成了各地的匪徒。
江十三是前朝唯一血脉,又是杀手楼武功高强的楼主,江湖中一直有“反宋复江”的旗帜,听说暗中在招兵买马。
但那又怎样呢?
如果那一天到来,江十三真站在她对立面,那宋念念也高兴的,他终于……能懂她,知道一个权谋者的不得已。
那么不择手段,打碎他的骨头,把他留在身边,是不是也不过分了?
这念头……
江十三,再不要在她面前出现。
她如今,已经是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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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元年。
这大概是最艰苦的一年。
各地洪水平息,匪徒成患,民不聊生。
宋念念主持宫宴。
大臣们带着家眷,只有宋念念身旁,只有裴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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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裴玦,身穿着太子玄袍,过了年也四岁了。
他眉眼渐渐长开,桃花眸从原本明亮,变得渐渐安静。
宫里时常有人拿他的身世,议论给他听。
宫宴上,还有人在宋玦面前说,让人把碎嘴的奴才拉出去杖毙。
看着宋玦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宋念念揉揉宋玦的头,对他说,
“福宝儿是在爱里出生的。”
“虽然,掺杂一些利用。但是,母后和爹爹,一直还是想让福宝儿快乐。”
“那母后,爹爹还会回来吗?”宋玦反问。
宋念念垂眸,末了,又揉揉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