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病房的时候，小包子依旧稳稳坐在程仲亭肩膀上。
这是他出生后第一次来看望自己的爷爷，有些人生，双手紧紧攥着，一对儿大眼睛四下张望。
陈碧笙看池欢来了，她心里头是很高兴的。但池欢没有给她机会，把孩子从程仲亭那儿抱过来之后，直接就去了程建宁床前。
“叫爷爷。”
池欢让小包子站在地上扶着床沿，弯腰给他介绍：“这是小包子的爷爷，乖，喊一声。”
小包子倒也听话。
转头朝着程仲亭看一眼，程仲亭跟他点了下头，他就转回头来看着程建宁，糯糯的声音喊着：“爷爷。”
声音很响亮，虽然有点儿含糊，却是喊得程建宁老泪纵横。
他想坐起来，陈碧笙就过去扶他坐起来。
人家父子俩有话说，陈碧笙不好在这里，就借口出去买东西了。
陈碧笙走后，池欢又把小包子抱起来让程建宁好好瞅一瞅。
程建宁微笑着握住孙子的手，好半晌没有松开。
小包子不是很喜欢被他握着，因为他觉得爷爷的手好冰哦，没多久就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转身紧紧抱住自己妈妈。
程建宁看着自家孙子，心道果然是跟自己不亲啊。
这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
“仲亭，你过来一些，我有话要和你说。”
程建宁很虚弱，他怕程仲亭离太远听不见，程仲亭也都依他，往那头走近两步。
“我带小包子出去走走吧，你和爸爸好好聊会儿。”
池欢比较识趣，觉得人家父子肯定有很多要紧事要谈，和程仲亭打完招呼就把孩子抱出去了。
一出了这扇门，小包子就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爷爷，没有奶奶？”
虽然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但池欢听懂了，小家伙的意思是，为什么奶奶没有在爷爷身边。
因为这孩子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认识都是从儿歌开始的，所以他的思维里，有爷爷就一定得有奶奶。之前小包子和冯女士在一起的时候，也会问：“为什么，奶奶，没有爷爷？”
池欢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个，奶奶出去玩了，还没有回来呢。”
小包子就又说：“婆婆，不是奶奶，不要抱抱。”
这话意思是，陈碧笙不是他奶奶，不要她抱自己。
池欢心想你还挺嘚瑟，人家也没说要抱你。
医院便利店门口有摇摇车，老远就听到音乐了，“八月十五月儿明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
这东西对小包子有致命吸引力，霎时就在池欢怀里躁动起来了，扯着池欢的耳朵：“妈妈妈妈！”
“不去不去！”
继续扯耳朵：“妈妈妈妈！”
池欢：“……”
最终还是被他打败了，今晚要是没满足他，估计程仲亭出来收拾他之前池欢耳根子都不清净。
而且小家伙手好重，扯得她耳朵好疼。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小包子坐上去，小肉手把硬币一塞，音乐就想起来了。
这音乐他听着很亢奋，对池欢来说简直是魔音绕耳，在群里吐槽：我快受不了了，真的，我家包子什么时候才能戒掉摇摇车！
宁筱加完班刚离开公司，在车上回复她：恭喜你，至少要到幼儿园。
周冉：哈哈哈哈哈每听一次笑一次谢谢！
小葵没回复，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加班。
池欢在群里聊了几分钟，包子那首歌终于摇完了，池欢打算把他抱走，他又在那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妈妈妈妈！”
池欢：“别想让我再给你买币！”
小包子：“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
池欢又去给他买了第二枚硬币。
然后第三枚，第四枚……
陈碧笙走到他们娘俩面前，唇角挂着淡淡笑意。池欢一抬眸看见她在跟前，条件反射地警觉起来。
小包子双手握着方向盘，许是想起来，这个婆婆刚才在病房里见过，小奶音很礼貌地就喊人了：“婆婆。”
陈碧笙心头一惊，随即而来的是欣喜，“哎，宝宝……”
她想上去抱一抱小包子，但是池欢把孩子护得特别紧，这让她联想到以前自己绑架程仲亭的事情。
池欢这是把她当成绑孩子的惯犯了。
不知怎么心头一阵酸楚，垂了垂眼睛，没让池欢看见她眼尾泛红。
之后陈碧笙也没再尝试要去抱孩子，甚至，她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对于池欢来讲也是一种煎熬。
“囡囡，你和孩子慢慢玩，我就、就先回病房了。”
陈碧笙作势要走，池欢喊住她：“你现在回去也不合适，程仲亭他爸有话要和他讲。”
她停下脚步，再次看向池欢，池欢却已经把视线转开了，低头看着自己儿子，摸着那小小的脑袋。
小包子却一直盯着陈碧笙，又喊了一声：“婆婆。”
池欢心里烦得要命，咬牙戳他脑门，“你怎么这么多话！平时没见你这么爱喊人！”
小包子被戳了心里不高兴，赌气似的，“婆婆！婆婆！”
气得池欢想把他扔这儿不管了。
陈碧笙也不想池欢真的生气，心里叹口气，走过去温声细语地说：“这儿蚊子多，要不抱孩子到里面坐会儿去？”
池欢往玻璃窗里看一眼。
那儿有一个滑滑梯，此时正好有一个孩子在那玩，小包子也两眼放光的样子，池欢只好点头，把他抱到了里面去。
等小包子去玩儿了，池欢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几分钟后，陈碧笙给她买了一杯果汁拿递到面前。
一开始池欢没接，陈碧笙很尴尬，脱口而出就说一句：“囡囡你放心，妈妈不会害你的。”
池欢和她对视几秒，缓慢地伸手将那杯果汁接过来了。
陈碧笙看着她喝了一口，这才吁了口气笑起来：“你能信任妈妈，妈妈很高兴。”
池欢却说：“不是信你，是信这里的监控。”
医院的便利店监控遍布，任何人都那胆子。
她这话一说出口，陈碧笙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囡囡还是这么恨妈妈……”
池欢没接她的话，这话题一开始了估计就刹不住车，池欢不想和她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