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没“弗丽嘉”的温不语好似一座永不熄灭的熔炉，体内充斥了庞大的能量，断掉的银翼重新生出，瞬移来到陈明晓身旁。
瑞吉儿没有理会温不语的行动，她嘴角微微上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个绝妙的办法……
借助愿力送走了同伴，但自己却留了下来……那你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呢。
陈明晓面容枯槁，眼神空洞，呆呆地抱着母亲，他重复着一个动作，将黑盒不断扔出，可无论他扔出多远，黑盒都能在下一秒浮现在他身旁，散发着无声的嘲弄。
他的手臂早就没有知觉了，属于衰小孩最后不屈的信念在支撑着他完成这个动作，这是仅有的、微不足道的反抗。
反抗不可以停下，再微小都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真的认命了，真的结束了……
这样可怜又可笑的动作，就像个土拨鼠在不停地挖土，许是在寻找着宝藏，可能它根本不认为自己能找到宝藏，但就是有这么个念想。
就像病床上的癌症患者，医生和护士总不能和他说，“你要死了，别挣扎了，别浪费家里人的钱了！”
挣扎是必须挣扎的，哪怕是得了绝症的病人，也必须挣扎一下，这样显得自己有在鲜活的活着，没有向命运或者什么东西屈服呢……
其实这就是死缓，你已经被拉上断头台了，等着某人一声令下，手持大刀的大汉就会了结你那窝囊悲催的一生。
其实也不算窝囊吧……好歹也辉煌过一阵子呢……陈明晓就是可怜的家伙，发达了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比如叫上一群美人夜夜笙歌，比如屠龙少年化作恶龙欺压老实人。
他这个蠢货，居然雇了一大票黑西装大汉，拿着钞票狠狠砸那些势利眼的亲戚，他说这是他的梦想，真是蠢萌蠢萌的……
究竟是有多衰的小孩，连做梦意淫都这么保守?离谱的是衰小孩真的发达了，还真的去做了那件事……他也没干什么坏事，最多就是穿金戴银，衣品杂得像是杂交水稻组成的暴发户，天天研究着怎么装逼罢了。
好了好了，刚刚发达了那么一阵子，如镜花水月般的美梦破碎了，美好与幸福从未眷恋过他。
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使用者会越陷越深，不断给予你“灰姑娘的水晶鞋”般的魔法，魔法给予你虚荣与满足，但之后就是无法填补的空洞。
“陈老板，你怎么样?”温不语的声音传来。
陈明晓抬头，空洞无神的双眼逐渐聚焦，梦呓般喃喃，“天使?”
“妈，看来我们的挣扎结束了，已经上天堂了……幸亏是天堂，要是地狱我真的就难受死了。”
“嗯……”陈明晓恍惚，“温不语?”
他嘴角咧开，这里太黑了，让人很害怕，总算见到个熟人了，虽然关系有点淡了，但也不错啊，哈哈……
“你也挂了啊？原来你是天使转世啊。”陈明晓傻呵呵地笑着，感觉苦闷都被冲散了很多，有人能听你讲烂话，已经是很美的美事了。
温不语没时间跟他聊，一把抱起黑盒，想要强硬地掰开它，他倒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是不是真有一个妩媚的魔女！
“砰！”一个黑色的十字架从天而降，上面粘稠的黑水在不断蠕动。
温不语被瑞吉儿的灵识震飞，死死嵌在十字架上，黑水凝聚出尖刺，将他的四肢洞穿，牢牢固定。
陈明晓的笑僵住了，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终于幻灭，他想逃却逃不了，终究还是要直面这一切。
与此同时，在黑色结界的上方，魔都的夜幕变换，投影出了即将被审判的天使。
瑞吉儿咯咯笑着，“圣物”可以帮助她汇聚负面情绪的愿力，这才是真正的底牌。
此时此刻万众瞩目之下，让陈明晓亲手审判“天使”，那会获得多么庞大且精纯的负面愿力啊？
想要晋升九阶天命，未必需要根正苗红的信仰之力，这种类似的邪力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数量是天文数字，也有其他限制条件。
“太上，帮帮我！”温不语在心底呐喊。
“你太有恃无恐了，你需要明白，每一种选择都要支付对应的代价。”
“我不可能替你支付每一次的代价，你需要去直面那些血淋淋的事物，才能够成长，才能握住权与力。”
温不语的心一沉，他也意识到自己过于依赖太上了，凭什么一个小二阶该走不走?玩什么煽情啊？你要是有实力就自己救下陈明晓，而不是有恃无恐地让太上给你擦屁股。
“用你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瑞吉儿如同鬼魅般浮现在陈明晓身旁，妖冶的面庞紧贴他的耳畔，呼出微凉香甜的风，好似魔女的低语。
陈明晓没动作，头颅深深垂下，快要埋进胸膛里，他就是这样没出息的家伙啊，害怕到不敢面对了。
“砰！”又是一个黑色十字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降临在陈明晓身后，与温不语处于平行的对立面。
瑞吉儿也不着急，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灵识跃动，将李清绑到另一个十字架上，同样被尖刺固定四肢。
“照做啊明晓。”瑞吉儿吐气如兰，“否则的话……我就要这么对你的母亲咯。”
她一把将陈明晓按在怀里，香甜柔软如蜜，但却更像是糖衣炮弹。
“明晓，姐姐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呐……可这个世界就这么坏，你不坏一点，别人就要对你坏咯。”
感受着瑞吉儿滑嫩饱满的胸怀，陈明晓心中无半点旖旎之感，只有无尽的冷意，像是头颅埋在柔软的冰窟里，一点也不温柔。
“乖乖把盒子打开，让姐姐看看你想用什么凶器杀掉他呢？”
久久没有回应，李清的一条手臂被黑水化作的刀锋砍下，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厌恶自己的无能，她不想再影响到儿子分毫！
该说不说，不愧是母子，真像啊……做着类似的，无意义的，可怜又可笑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