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带我女儿走……三娘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打仗呢?这可不行……”
“谁说让你女儿去打仗的?不能打仗,也可以在军中慰劳将士们的嘛!”
“小娘子把将士们伺候好了,将士们打仗也更有劲了,是不是啊兄弟们?”
周围的三四个士兵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妇人悲愤地质问道:“你这是要干嘛?这是要我家三娘到军中做营妓吗?!”
所谓营妓,就是军妓,就是从民间或敌国中挑选妇女进入军队中,让她们犒劳军官,这是一种起源于汉朝的军队慰劳制度。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兄弟几个会好好照顾小娘子的。”
那糙脸大汉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就好像一只饿狼看到了一只小绵羊,仿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军队里都是一帮大老爷们,见了女人简直如饥似渴,三娘要是被带走,只怕会被摧残得不成人样。
老妇人身边的小娘子一听到要把自己抓去当军妓,吓得大哭起来。
“不要,我不去!……”三娘哭着说。
“这可使不得,三娘还小啊!”老妇人抱住三娘。
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说:“军爷,看在老身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放过我们家吧……”
“少废话!你家没有男子服兵役,就让你家女儿去!”
说完,两个猥琐士兵抓住了三娘的手臂,就要往外拉。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三娘!三娘!”老妇人大哭道。
“阿娘救我!”三娘大哭。
屋里的朱大宝一听到自己的妹妹要被抓去当军妓,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又双手用力,在地上焦急地爬了出来。
“军爷,军爷!不要抓我家三娘!”朱大宝趴在地上痛心地大喊道。
唐朝时称呼姊姊妹妹一般都叫x娘,排行老三就叫三娘。
朱大宝慢慢爬出来,腿上的伤口渗出鲜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我跟你们去!我去当兵!不要抓三娘!”朱大宝边爬边喊道。
那军官立马一改先前的态度:“你这断腿村夫,去了顶个球用啊!还是让这小娘子跟我们一起去吧……”
朱大宝的母亲见到这一幕,悲痛的不能自已,奈何自己年迈,都没办法去扶起自己的儿子。
朱三娘挣脱几个士兵的纠缠,赶紧去扶住自己的兄长。
“阿兄!阿兄……”
唐朝时称呼哥哥为“兄长”“阿兄”,“哥哥”是对父亲的称呼。
三娘哭得梨花带雨,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老妇人见此场景,气得一下子喘不上气来,急火攻心,双眼一发昏,踉踉跄跄,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
这可吓坏了朱大宝和三娘。
“老天啊!你开开眼吧!”那老妇人卧在地上呼号。
“阿娘!”见到他们的阿娘倒在了地上,朱大宝和三娘同时喊道。
朱三娘又赶快去抱起老妇人,所幸那老妇人还没有昏倒,只是说不出话来。
“阿娘!”三娘抱着老妇人痛心地喊道,哭得更厉害了。
李真躲在草垛里,目睹了这一切的他已经握紧了拳头。
看看吧,这乱世把大唐的老百姓都给逼成什么样了!
要是自己现在有一把ak,直接把这群禽兽给突突了!
可恨自己手无寸铁,也不会功夫,不然就把这院里的几个喽啰全给干掉。
这可怎么办才好!
那几个梁兵可不管这家人的死活,不由分说地抓起三娘的手臂,将她拖走。
“不要!阿兄,救我!”
“住手啊!你们这帮狗贼!畜生!”朱大宝痛心疾首,恨自己无能,只能用双拳捶打地面发泄自己的愤怒。
“你敢骂我!”
一个士兵抽出横刀,走向朱大宝。
“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眼看那几个梁兵就要把朱三娘给拉到门外了。
眼看朱大宝就要被砍了!
这时,李真终于忍不了了。
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个女孩才多大啊!要是真被送到军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个灾难!
“妈的,忍不了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李真突然跳出草堆,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几个梁兵吓了一跳,放开了朱三娘,纷纷抽出横刀,战战兢兢地将刀尖对准了从草垛中跳出来的李真。
院子里纷纷响起了兵刃出鞘的声音。
面对明晃晃的横刀,李真也被吓了一跳。
各位,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朱三娘赶紧跑到老妇人怀里大哭着。
众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从草堆里钻出的李真。
当时李真身材高大,加上脸上都是污垢,看起来也不像十六岁的少年,众人也都不知道他是谁。
几人大眼瞪小眼,当场气氛就略微有些尴尬……
糙脸军官首先向李真发问:“你是何人?竟敢妨碍官府办事?”
李真眼睛一转,冷静地说道:“我是朱二宝,是这户人家的二郎,你们不就是要个男人去当兵吗?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朱二宝这个名字是李真瞎编的,他听这老妇人说那短腿男子叫朱大宝,那小娘子叫朱三娘,那么想必她家应该还有个老二。
按照这户人家的取名习惯,老二应该叫朱二宝。
“阿娘,阿兄,三娘,我回来了。”
李真要开始表演了。
他对几个梁兵说道:“我是这家人的二郎,自幼出门闯荡,现在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家人相认,就碰到你们在征兵。”
“真是倒霉,不凑巧了。”
那老妇人知道,自己家的二郎早些年应征入伍,好多年了也没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这个时候有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说自己是二郎,因为老妇人实在太想念二郎,老糊涂了,眼神又不好,因此当场就对李真的话深信不疑。
“二郎啊!你终于回来了!”那老妇人望着李真,伤心地喊道。
那老妇人这么一喊,那戏剧效果直接拉满啊!
李真赶紧配合地说道:“孩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望母亲,让母亲受委屈了……”
说着,李真扑通一声突然下跪,真是个大孝子啊!
李真内心:下一届奥斯卡奖应该颁给我啊!
还没等李真说更多,糙脸军官灵魂发问:“那你干嘛躲在草垛里?”
“军爷,某出门在外多年,今日回家,躲在草垛里,本来想给家人一个惊喜。”
“不料却偏偏遇到各位军爷征兵,某本不想入伍,因此索性就不出来了,谁知道你们如此……为了家人安危,某不得不现身了。”
“某”是唐朝自称,相当于“我”。
李真这么一瞎掰,那几个军官自然不信,于是便质问趴在地上的朱大宝:“朱大宝,他当真是你兄弟?”
朱大宝看看李真,李真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朱大宝看着李真,内心十分感激,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十分纠结。
一方面,他害怕如果说不是,那帮梁兵就要把自己的妹妹抓走,可是如果说是,却又会陷人于不义。
他对李真的仗义行为,还是相当感激的。
权衡之下,他还是说道:“他……的确是我兄弟。”
“阿兄,多年不归家,这几年都是你和三娘照顾咱的老娘,让你们受累了。”李真配合地说道。
李真转过头来对那糙脸军官说道:“军爷,你看看我们家吧,阿兄断了腿,三娘年纪还小,老娘又年迈,我们都是穷苦出身啊……”
李真开始设身处地,寻找共情,进而博取同情。
“我知道诸位也是遵从上头的命令,但是,军爷家中难道没有父母姐妹吗?”
“诸位怎忍心让这样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去做军妓?”
“我们当兵的上前线打仗,不就为的是保护这些老弱,不就是为了保护天下人免受苦难吗?不就是救百姓于水火吗?”
李真不卑不亢地说道,一连几个反问将几个大头兵问得一愣一愣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各位军爷,我们都是大唐的好男儿,若是逼良为娼,如此行事,恐留下口实……若是被人告到军府上……”
李真软硬兼施,几个大头兵还真被李真说动了,纷纷收起了自己的横刀。
听李真这么一说,一个大头兵轻声对那糙脸军官商量道:“彪兄,你看这情况,这户人家也拿不出人了,没有男丁的话我们不好交待啊,要不,我们就把这家伙带走,也好跟上面交差?”
那糙脸军官一听,便对李真说道:“好,既然是二郎回来的话,那么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真说道:“军爷,只要你放过我家人,我自会跟你们走,不过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家人说半句话,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家人好好道个别?”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商量了一会儿,那糙脸军官对李真说道:“好,就给你一点时间。”
糙脸大汉看着这几个老弱病残,说道:“谅你这小子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你快点,我们就在门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