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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最澄(1 / 1)


最澄在李无忧的隔壁开了一间房。

简单洗漱后,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点进了关麒宁的朋友圈。

他对那两张图并不感兴趣,而是在琢磨配文的意思。

一份感情只能长叶子,不能开花。

好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份感情没有结果,不要靠近,不要期待;又好像在说,既然已经知道没有结果,那就不要再压抑枝叶的繁茂生长,算是给没有结果的感情聊以慰藉。

最澄的视线落在齐尧的发梢上,出神地想,她这份感情的主角,会是齐尧吗?但仔细想想这些年李无忧无意间提起过的关麒宁的碎片,再一点点地拼凑,最澄却无法确定她这份感情从何所起。

那是不小心拍进去的?可这个角度,怎么看都像是精心摆过的。

思考间,敲门声响起。

“叔!”是齐尧回来了,“开门开门!”

最澄放下手机,起身刚打开门,齐尧就“嗖”的一下钻进了厕所。

“不是说走一走么,怎么还走得尿急了?”最澄调侃。

“路上碰到个卖甘蔗水的老奶奶,我们觉得她可怜,就都买下来了。我俩喝了一路都没喝完,分了不少给酒店前台,还剩几瓶她带回房间了,一会儿你也得喝啊!”

齐尧解决完,神清气爽地走出来,“走吧,我们找她讨论去。”

最澄却又把他推回浴室,“洗洗澡,一身汗味儿。”

齐尧洗过澡,最澄又拉着他先看了几遍刚才舞台的录影,还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吃喝。

这一套流程下来过了快一个小时,他们才敲响李无忧的房门。

最澄把时间算得精确,这时的关麒宁刚好洗完澡,正在吹头发。

“你们订的是标间?”齐尧一眼就看到两张床。

李无忧侧身让他们进来,“嗯,宁宁睡觉轻,和别人一张床会睡不好。”

齐尧附和着点头,“对,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是睡不好。”

关麒宁从卫生间探出身子,伴着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喊,“不要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睡眠习惯!”

齐尧赶紧给嘴巴拉上拉链,转而打开购物袋,“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买了些零食,一会儿饿了可以吃。”

标间配备的桌子不大,放上电脑、平板和几杯水后就没地方了。齐尧索性就把所有吃的摆在地上。椅子也只有两把,最澄和齐尧各占一个。关麒宁出来后就盘腿坐在床上,长发披散直到腰际,李无忧习惯性地跪在她身后,直起身子给她梳头发。

“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以前上学时整个寝室就她头发最长,所以我很喜欢折腾她的头发。”

“有一次她一晚上给我整了九个发型!”关麒宁夸张地比了个“9”,顺手把发圈递给她。

李无忧愣了一下,“你怎么用这个当发圈?”

“这个又是蕾丝又是珍珠的,戴在手上太张扬了嘛,但我又很喜欢,所以就用来扎头发了。”关麒宁后仰着头问她,“你介意吗?”

李无忧摆正她的头,“不介意,但是不吉利,不要用了。”

她随手扔到地上,撸下自己的发圈套在手腕上备用。

“这可是你结婚时的手腕花诶,哪有人说自己的婚姻不吉利的!”关麒宁弯下身子捡起来,珍惜地攥进手心。

“你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的么,那婚礼上的东西对你来说就是不吉利。”

“那你把我的份子钱还给我。”关麒宁开玩笑。

李无忧跟着笑笑,没说话。修长的手指绕过她黑色的发丝,最澄这才发现,李无忧的婚戒不见了。

前后一联想,大概就猜到了她来北京的原因。

不过看样子她还没和关麒宁说,最澄也就没吭声,把心思放到了正事儿上。

“这是我之前发给唐老师的邮件,里面是我提出的改编建议和问题,你先看看。”他将平板递给关麒宁。

关麒宁低头认真。读着读着,头顶忽然冒出一颗小心心。李无忧手巧,给她弄了个爱心发型。

好可爱呀。齐尧看得也眼冒桃心。

李无忧很满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留念,然后拆开,继续下一个发型。

关麒宁任由她摆弄,看完后抬起头,专心地与最澄讨论问题。

“青花瓷起源于唐宋,那时候的埃及大概是罗马和阿拉伯统治的时期,所以开头说‘他曾见过古埃及的辉煌……’是不对的。不过我看开场的古埃及的景已经搭建好了,那就改成‘他听说过’,也算合理。”

“这里的时间不对……”

“象形文字的解读也有问题……”

“还有这个传说,应该是野史里记录的吧。虽然大家耳熟能详,但这部剧毕竟要在开幕式上演出的,最好要尊重他国历史,你看删掉会有影响吗?”

这部剧里涉及到的专业知识并不多,毕竟不是专业的历史剧。只是奈何原编剧放飞自我地瞎写,搞得故事乱七八糟。关麒宁耐心地指出错误,说到兴奋处,还会补充一些无关,却很有趣的细节。最澄边听边记,等她讲完,已经捋出了一条新的脉络。

“你看一下是这个意思吗?”最澄把笔记递给她。

关麒宁仔细读过,颇为吃惊地说:“对,好厉害啊,竟然这么快就整理出来了。”

这该得益于最澄每晚窝在被子里,对着纪录片、历史书所进行的疯狂补课。

他活了三十六年,最知道该用什么方式靠近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里还是放到后面再说吧,不然看起来可能会不连贯。”关麒宁拿着笔,修改着小细节。

“这样的话,到时候就让齐尧从这个点进。”最澄把椅子挪到她身旁,伸出手指着白纸上的另一处。

这样看起来像是从侧面拥住了她。

只是看起来,但也足够了。

“嗯?到我的趴了?”听到自己的名字,齐尧从关麒宁的新发型里回过神。

李无忧给她换了个哪吒头。一左一右两个啾啾,可爱上又叠了一层侠气。

最澄失笑,“到了,正想问问你,之前的编剧说要加感情戏,你考虑得怎么样?”

齐尧不假思索地吐出两个字,“荒唐。”停顿一下,又补充,“我是说原来那个编剧说的感情戏很荒唐。我个人觉得感情戏可以加,但不能影响和覆盖掉主旋律。”

“你有想法?”最澄交叠双腿,洗耳恭听。

齐尧便把和关麒宁讨论过的情节又和最澄讲了一遍。

“我觉得这样就把家国情怀和个人情爱融合得很好。他们之间的结局可以是开放性的,也可以是悲剧,比如几十年后考古学家去世,青花瓷碗想摔碎自己随她而去。但看到博物馆里一波又一波来参观它的人,从它身上看到了泱泱大国几千年的文化与传承,又幡然醒悟自己存在的意义并非只是为了爱情,最后选择永久留在这里……天,说着说着我都感动了。”

齐尧作势擦了擦眼角。

最澄倾身问,“所以你可以接受你们之间没有好的结果?”

“啊?”齐尧愣了愣。

“假如这不是剧本,而是现实中你正在经历的感情,你会接受不好的结局吗?”最澄说得更明白了些。

关麒宁像被戳中什么心事,却不动声色地期待着齐尧的答案。

“如果是现实里的感情……”齐尧思索了一下,说:“不能吧。谁不想要爱情圆满呢。”

关麒宁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不明的情绪。

“我倒是可以接受。”最澄认真地说:“一味追求好结果,很容易两头空。就好像我有一阵子沉迷种果树,非要种出果实,结果直接把树苗折腾死了。本来就算不结果,它还能开出漂亮的小花,却被我弄了个花、果两空。那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有些花朵不必非要结果,只要够美丽就好。”

齐尧有些迷茫地眨眨眼,“叔,你跑题了吧?”

最澄哑然失笑,“不好意思,回归正题。小关,你觉得齐尧的想法怎么样?”

“这不是我的专业,我就不评价了。”关麒宁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头发丝儿玩儿。

其实言外之意就是她觉得不合适。但说到底,剧本如何与她无关,再加上她心情不佳,也就没有置喙什么。

“那我再补充一下。”齐尧举起手,“女主角要聪明爱国有能力,不能是个叽叽喳喳的傻白甜。毕竟一个考古学家,是不会让文物毁在自己手里的。”

最澄认可地点点头,“这个提议更靠谱儿。”

李无忧也插了一句,“我一直很想吐槽来着,现在有些偶像剧,不是把女主塑造成啥也不会,只能靠男人的嘤嘤怪;就是每天装傻卖痴,以为自己很可爱但到处闯祸的小作精。就算是职业剧,也一定要有一个比强大的女主更强大的男主存在,带领她、拯救她。男主将自己放在圣父的高度,最后把女主变成衬托他有多厉害的背景板。我真的很想奉劝有些编剧不会写就不要写了,这种剧拍出来真的会创死人的。”

“现在市场环境如此,不迎合,就没钱赚。”最澄转着手中的笔,轻描淡写地说。

“不过……”他欲言又止。

关麒宁下意识地抬眼望过去,对上了他温暖的浅色双眸。

视线交汇,最澄才接着说:“这个舞台剧不是为了盈利,所以那位考古学家不会是如此脸谱化的角色。她不会是谁的转世恋人,她就是一个热爱工作的普通人,对青花瓷碗的喜爱与怜惜是源于对历史和文明的尊重。不仅是青花瓷,她对任何一个国家文物,都会是同样的态度。”

关麒宁对他浅浅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相视一笑的模样很有默契,齐尧忍不住伸手阻断他们的对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呢,家国情怀和个人情感明明可以兼容得很好,还可以丰富剧本内容,而且我想的结局多升华主题啊,怎么就不入你们的眼了?”

最澄压下他的手腕,半真半假地笑问,“你这么执着个人情爱,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吧?怎么,很想体验一下和考古学家谈恋爱?”

齐尧一哽,有点儿心虚地看了关麒宁一眼。

关麒宁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也没把这话听进去,还在和李无忧说她弄痛了自己的头发。

齐尧妥协地撇撇嘴,“好吧,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他郁闷地拿起手机,趁着现在有空,戳进微博看看粉丝们的私信。

这一看才想起来,“哎叔,我们的节目今天首播诶。”

现在已过八点,超话里已经有了剪辑片段。

“你的光头造型还挺受欢迎的。”齐尧实时转播粉丝的反应。

“是什么节目啊?”李无忧趴在关麒宁的肩头去看齐尧的手机。

齐尧干脆打开平板,“讲世界民族音乐的,大家一起看啊。”

为了不挡视线,齐尧拉着最澄坐到了地上,熟练地选择“跳过片头”后,又拆了几包零食。

第一集的主题是佛教音乐。

第一个镜头就是今晚舞上热搜的最澄的光头造型。

点进#最澄 光头#这个话题,留言一水儿的都在色色。

「我宣布,从这一刻起,所有里的佛子都有了脸!」

「我知道要尊重音乐,可是服装师你给最澄老师穿的这个衣服真的很让人想入非非啊!」

「这宽肩窄腰大长腿,我直接吸溜吸溜!」

「以前咋没注意到最澄老师的身材这么顶呢!还有那双大手,能直接掐满我的腰!然后把我抵在墙角啊啊啊啊啊」

「他明明表情那么正经,声音那么空灵,我怎么就小脸通黄……」

齐尧边念边笑,“叔,你的魅力好大啊。”

“这个造型真的很适合他哦。”关麒宁嘎嘣嘎嘣地嚼着花生感叹。

“基本算是本色出演了。”最澄把剥好的开心果捧到她面前。

关麒宁小心地接到自己手上,道了声“谢谢”,然后开玩笑地问,“难道你真当过和尚?”

“没有,只不过小时候在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最澄说一半留一半,最知道怎么撩起关麒宁的好奇心。

果然下一秒她就追问,“为什么会住在庙里?”

李无忧拐了她一下,“不该问的别问。”

“这没什么不该问的。”最澄很乐意和关麒宁分享他的过去,“我父母70年代的时候到日本大津打工,85年大津地震,我爸死在工地上,我妈动了胎气,生下我之后也去世了。当时因为地震失去亲人的孩子太多,各个福利院都满员了,所以我一出生就被暂时寄养在了寺庙里,‘最澄’这个名字就是住持起的,原来是一个日本高僧的名字。”

“啊……”关麒宁惊叹,含着开心果忘记咀嚼,含糊地问,“那你后来是怎么回国的?”

“我四岁时,中国的一支歌舞团来日本交流演出,带队的尹振龙老师……”

齐尧在一旁注释,“尹老师是我老师的老师。”

“尹老师演出后来我住的寺庙参观,刚好听到我跟着老住持在念经,他可能觉得我的声音好听,和别人一打听,发现我是中国人,又失去了双亲,就问我想不想和他回国,所以我认了他做老师,进了歌舞团。”

那之后的故事齐尧门清儿,接过话继续说:“然后他就以五岁的低龄登上了央视,给动画片配音、献唱主题曲,到年纪了就去参赛,把该拿的奖都拿了一圈儿后又不唱歌了,从头开始学话剧,演着演着又去做幕后了,哎,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最澄老师好自由啊。”关麒宁羡慕不已。

“他有点儿太自由了。”齐尧揶揄。

“自由很好啊。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这么自由。”关麒宁憧憬道。

最澄拧开一瓶汽水递给她,意味不明地说:“只要你想,自由的那天很快就能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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