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
关麒宁还记得那时她的希望是“考研成功”,而最澄很真诚地祝福了她,唱给她的最后一句歌词是,“前方就是成功的路。”
“你考研上岸了吗?”最澄当然也记得她的梦想。
“上岸了!谢谢你。”
最澄笑着建议,“那要不要也感谢一下齐尧?”
“齐尧?”关麒宁疑惑地歪歪头,不知道最澄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最澄拍了拍齐尧的肩膀,“你不记得他了吗?”
关麒宁探究地看着齐尧,渐渐的,眼前这张娃娃脸与电视上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歌唱家重合了起来。
“齐尧!”她惊讶道,“你是齐尧?!”
她的反应太大,齐尧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我……是……吧?”他看向最澄求证。
“你当然是。”最澄失笑,然后对关麒宁解释,“齐尧演出时的妆造都是偏成熟的,因为要压一压他这张娃娃脸,所以台上台下反差蛮大的。”
齐尧摸不着头脑,“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关麒宁立刻紧张地看着最澄,微微皱眉,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最澄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他当然会好好守护她的秘密。
“我们一起看过你的春晚舞台……”最澄选择性将那个新年所发生的事情讲给齐尧听。
“所以你早就认识我了?”齐尧听过后有些沾沾自喜。
“准确地说,是认识了你的歌。”再回忆起考研的那段时光,齐尧的声音确实是不可抹去的的一抹色彩。
关麒宁倒了两杯满满的酸梅汤,郑重地敬他,表达感谢,“谢谢你。”
齐尧调侃,“这种时候不应该喝酒吗?”
“妈妈说……”
“在外面不能和陌生人喝酒。”最澄默契地接过她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齐尧被“陌生人”这个词弄得有些不开心。他陪伴关麒宁考研上岸,还一起出去玩过,过过生日,怎么还被归在陌生人的行列呢。
他闷闷不乐地喝下酸梅汤,胃里泛起的酸味儿直冲心脏。
而那两个人浑然不觉,把他扔在一边,正聊得开心。
“你好像很久没回家了吧?”
“嗯,你咋知道?”
“后来我在迂潇那儿又遇到过李无忧几次,她经常提起你。这次我来北京她还托我给你带了礼物,说要给你个惊喜。”
“你们这么熟了啊。”
“主要是有迂潇在,他经常约李无忧到我家烧烤,我那个小院儿不管春夏秋冬,永远飘着一股孜然味儿。”
“好啊她,都不告诉我!”
“但她总说想我们再聚一次。”
“那只能等我寒假回家了。”
“也可以让她休个年假来北京,我最近正准备装修房子,等装好了可以到我家来吃。”
“你在北京也有房子?”
“嗯,之前一直空着,最近正好在北京工作,可以亲自盯着装修。”
“工作?还是给动画片唱主题曲吗?”关麒宁好奇地问。
“他好早之前就不唱歌了,转去做幕后了。”齐尧终于插上了话,“这次是我的老师邀请他一起录音乐公开课他才肯出山,要不然这位老人家可不喜欢抛头露面。”
“什么老人家,我们也没差几岁。”最澄无奈地笑笑。
“这不三岁一条沟嘛,我三十一,你三十六,咱俩之间已经有两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了。”齐尧对关麒宁眨眨眼,“是这么算的吧?”
这回轮到最澄一头雾水,“算什么?”
关麒宁忍不住怼齐尧,“可是他看起来和你年纪差不多大诶。”
“但你之前问过我的那些问题,他肯定也不知道。”齐尧得意洋洋地问最澄,“接受挑战吗,叔?”
最澄看关麒宁很感兴趣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挑战,但还是点了点头。
“请听题,是谁住在大海的菠萝里?”
最澄没想到竟会是这种问题,愣了几秒才说出答案,“海绵宝宝。”
“?”齐尧一脸“你怎么知道”的震惊。
最澄耸耸肩,“我配过这个动画片里面的路人甲。”
齐尧不服气,接着问,“那小宝叫得好——”
“小贝叫得像耗子。”最澄平静地抢答,“猫咪小贝流浪记,我唱的片尾曲。”
齐尧目瞪口呆,“这你也唱过?你到底还有多少家底?”
“没准儿下一个问题我就不知道了。”最澄随口安慰道。
“是吗?”齐尧狐疑地打量着他,然后试探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神秘的请帖邀请我们去哪里?”
最澄略微思索了一下,仍然给出正答,“月亮街。”
这次他甚至不自觉地唱了起来,“先要找到芝麻姑姑,还要找到水晶爷爷。”
“哇,就是这个声音!”关麒宁激动地一拍手,“这个动画片的主题曲竟然也是你唱的吗?”
“嗯,我对这个动画的印象很深,因为情节和画风都怪怪的。”
“对!我也这么觉得!有几集简直就是我的童年阴影!”关麒宁仿佛找到了知音,快乐的情绪明显更上一层楼,“感觉我的童年都被你承包了……啊,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齐尧,“你上次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原唱,就是他吗?”
“没有说要介绍你们认识。”齐尧纠正,“只是说要让他站在你面前唱歌而已……”
他看起来有点失落,但最澄却感觉良好。
他让齐尧和关麒宁相识,齐尧也回报给他一次重遇。这个世界,还是蛮公平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齐尧没再去验证他们是否还拥有同一个青春,赶忙跳过这个他不熟的话题,“站着聊天多傻,我们坐下边吃边聊吧。”
关麒宁立刻摆手拒绝,“不了,我不在店里吃,要打包去找我朋友。”
“可这……”
齐尧指着已经开锅的锅底和一桌的菜,正想质疑,却被最澄抢了话头,“那有机会再一起吃吧,反正大家都在北京,约饭很容易。”
他一直按着齐尧的手,直到关麒宁离开才放开。
“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齐尧觉得奇怪。
“她不想和我们一起吃,强凑到一起她会不自在。”
齐尧挠了挠头,坐回座位上,“她好像就是这个性格,偶尔开朗,时常孤僻。”
“你对她的认识还挺深刻的?”最澄不免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开始是因为她选修了周老师的课……”
齐尧把他们相识的过程毫无保留地说了个清楚。
“所以你刚才说想要了解的人,就是她?”
齐尧点了点头,求助道,“叔,你和她认识得久,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共享下?”
最澄沉默半晌,低笑道,“我们见的那一面都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哪有什么信息。”
可齐尧并没那么好糊弄,追问,“但我看你好像认识她的朋友,你们平时应该会聊到她的吧?”
最澄被他刨根问底的架势弄得有些烦躁,“嘘”了一声教育他道,“你想了解一个人,可不能这么走捷径啊。”
齐尧吐槽,“叔,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最澄心想,你刚才也没说那个人就是关麒宁啊。
“如果我也认识她的朋友就好了,不然要从她本人入手去了解,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不知道,她有时候看起来就像只竖着刺的笑刺猬,你一接近就刺你一下。”
不过话锋一转,齐尧又说:“但我还是宁愿她竖着刺儿,这样至少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你不知道,她总是明明前一秒还很开心,下一秒就莫名其妙不说话了。关键是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你说女生是不是都这么阴晴不定的?”
最澄低头剥虾,并未搭话。
没得到回应,齐尧就自问自答,“其实我觉得她应该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们在火车上遇到时,她好像哭了。我听到她和别人打电话,提到什么分开啊,给钱啊之类的话。不过她不肯跟我说是什么事。”
最澄扯掉虾头,在心里回答,和钱有关,那应该是她妈妈的事儿吧。
“然后我就很好心地问了一下,想开导开导她嘛,结果她还不领情,还冲了我几句。”
剥掉虾壳,最澄想告诉齐尧,关麒宁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可能是原生家庭的原因,让她非常敏感,你以为的好,在她看来却是避之不及的祸。
“还有她过生日也不告诉我,我陪她过了生日,以为我们是朋友了,结果第二天她对我还是冷冷淡淡的,连微信都不给我加,你看刚才还把我当成陌生人。”
掐掉虾尾,一颗完整的虾仁被放入碗中,最澄又拿起一只,重复掐头去尾的工序。
他不会像齐尧这样纠结“朋友”的身份,因为关麒宁不是会轻易和谁确定一种关系的性格,所以潜移默化,比直接了当更容易让她接受。
“她给我的感觉就很矛盾,好像我们关系不错,但又特别疏离。”
齐尧拄着腮帮子抱怨了一会儿,一直没得到回应,便自顾自地说:“嗨,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我知道。最澄双手灵活地剥着虾,默默地在心里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从李无忧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里,我从未没有错过认识她以来,她的任何一个重要时刻。
但最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剥好的虾肉推到他面前,“好了,不提她了,快吃饭吧。”
齐尧看着满满的一碗虾肉,食指大动,很快便一心扑到了美食上。
“对了,叔,你要长期待在北京盯装修,准备住哪里啊?不会是酒店长包吧?”
最澄点头默认。
“酒店有什么好住的,你来和我作伴儿吧?我家正好俩卧室,没事儿你还能帮我收拾收拾屋。”
“你其实就是想找一个免费的钟点工吧?”
“嘿嘿,咱俩互帮互助嘛。”
话音刚落,齐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老师?”他看了一眼,迅速接通,“嗯嗯啊啊”了几声,然后挂下电话就要走。
“老师召唤,我先走了。”
“什么事儿这么急?”
“周老师临时出差,找我帮他代一下研究生的课,我得回去和他对一下时间。”齐尧匆匆塞了几口肉,顺手结了账,然后把自家钥匙放在桌上,“叔,今天这顿我请了,希望我晚上回家能喝到你熬的秋梨水,爱你。”
最澄拿他没办法,只好收下了钥匙,“对个时间而已,有什么好着急的?”
“那可研究生的课啊!”齐尧强调,“周老师手下带着四个研究生,还兼职着京华大学的研究生的选修课。”
最澄好像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齐尧潇洒转身,“我要去抢关麒宁的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