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微弱的灯光披在男人的身上,凸显出中年男人的肤色更加黝黑,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面目黧黑。
乌鸦一行人吃了美味的红薯,醉倒在这小屋里,火光显现出这个屋子的温暖,信任感油然而生,让人心中的戒备只剩下温情。
男人拿出刚刚在外面编制的绳子,把这一行人捆绑在一起。撕了几块麻布,堵住了他们的嘴。只留了乌鸦可以说话。
“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谨慎。”说罢提着一个大铁桶向屋外走去。男人悠然的哼着小曲儿,向湖边走去,“唔唔唔,呜呜呜呜…今天是个好日子,热热闹闹的,终于不再孤独~”打了一大桶水,怡然自得的走到一行人身旁。提起水,用力一挥,泼到众人身上。
“咳咳…咳咳,我呸,他妈的,这是什么味道,这水好冰好臭。”乌鸦甩了甩身体,模糊的睁开眼骂道。
刺骨的水让众人一哆嗦,大伙儿也悄然睁开了眼睛,每个人嘴被捂得严严实实,想说话的人只能拼命发出“呜呜”的声音。
“哟,醒了呀,这可是湖泊里被污染了的水呀,新鲜的很呐,我给你们洗洗澡。你们奔波了一天太劳累了。”中年男人露出一大口黄牙发出爽朗的笑声。
“放你大爷的狗屁,你个老赖皮,我们什么都没干,你绑着我们干嘛,又打算对我们干嘛?”
一旁的米乐拼命的引起注意,左右摇摆身体,用渴求的眼神看着男人,“呜呜,呜呜…”似乎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突然来到我的地盘,还将我岸边的基地给毁了,还有脸说我?”男人表情微微变化,说罢把米乐口中的布拿下来,用力的塞到乌鸦嘴里。
“小美女,你刚刚那么激动是想说些什么呢,那个长发男人太吵了,咋咋呼呼的,我心脏不好,容易影响我的心情。”
米乐平复了下自己愤怒的情绪,轻声说“亲爱的好大哥,我们都是好人,你这般绑着我们是为何呀,你看看我们这有老有小,能把你怎么样呢,这样,你把我们先放开,咱们互相说说心里话。”
“小妹,还是你说话中听呀,你想想我孤身一人在这地方生活了那么久,一伙人突然闯进来,我哪儿能不害怕,在这个年代,我们手艺人做事儿得小心谨慎呐。”
“我也不是不能放开你们,前提是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来自哪里,来这里是要做些什么,我知道现在外面大乱,有很多人在找手艺人,你们有什么目的直说就好,要是被我发觉端倪,我就先把这个小女孩扔到湖泊里去。”男人提起七岁圆圆的衣领威胁众人,圆圆听到此番话惊慌失措,吓得尿了出来。
“大哥、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骗你的,要是有什么目的我们一下船早就行动了,何必吃下您招待的红薯呢!你先把小孩子放下来,她胆儿小,你想知道的我一一告诉你。”
“嗯…说的也是,说吧,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挨个儿说,就先从你来吧,妹子。”
“好,末日后没多久我妈妈就去世了,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看着身边的邻居在互相啃食他们的亲人,我竟自私的暗喜还好妈妈过世了,我带着妈妈末日前储存的食物,到处漂泊,遇见了乌鸦他们,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我们的队伍叫“傀儡组织”,因为大家都是“北极者”。”米乐说完眼神透露出淡淡的忧伤。
“嗯!精彩,妹子我不堵你嘴了,但是你别吵闹,我要听故事,那么…下一个谁说呢?就你了,小子你看不见是吧,你来说吧。”
“我…我,我叫阿炯,今年二十八,旁边这个是我父亲,我在当兵时候眼睛被流光弹打伤了,国家免费为我进行了手术移植,但后期不知道为什么不给我提供能源了,还好我父亲想了一个好办法,让我在必要时打开“北极”,空闲时侯父亲就做我的“眼睛”,没想到这项技能在末日还能起大作用,让我们遇见了好大哥你,这是一种缘分呐”
“哎,哎哎哎哎,我发觉你们这伙人咋那么会说话呢,老头儿你有啥想说的吗?”男人和颜悦色掸掸裤子上的灰尘。
老头儿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老来得子的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好。他这一副模样似乎很骄傲自己有个孝顺的儿子。
“我呀,额咳咳咳,我呀年纪也大了,身体吃不消了,我这儿子是我的宝贝,他很孝顺的,每日背着我走,从不说辛劳,他妈生了他,就走了,嫌弃我这老头子太穷了,说我思想老旧,留下我跟他相依为命,我有福气哇!”
“小老头儿,没想到你在这么混乱的世道过得还挺幸福嘛,好!接下来就你了红色裙子这位大姐。”中年男人眼睛一转,手指向春子落去。
“啊?我吗,我叫春子,旁边的是我老公林海跟我的两个孩子,我们家很幸运,一开始就遇见了乌鸦哥,所以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
“乌鸦?就刚刚咋咋呼呼那个小长毛?想不到这小长毛这么有本事,那他再多安静会吧,来来来,你来说,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兄弟。”
“我是包子,他们叫我老包,我其实挺油头滑脑的,以前我家住在富人区,末日爆发后我的父母为了守着他们一屋子的钱,被地震压断了脊梁骨,深夜大概是被那些饿了许久的“怪胎”们分食了吧,后面听说科技国那边分发粮食资源我就去了,去了才发现科技国的公司早就制造“虫蛋”逃走了,我在那片残骸中遇见了乌鸦,我两合力前行了许久,竟在一处废墟下遇见了我的父亲,他疯了,嘴里就一句话“居民楼”。”老包略显傲娇,露出了自己那八颗大牙。
“哎,什么都要只会害了你自己啊,看来你们之间的联系就是这位乌鸦,是吧。”
众人齐点头。
男人拿掉乌鸦嘴里的破布, “看样子他也冷静下来了,小乌鸦到你了说吧。”
乌鸦一脸不快,但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我就是他们口中的乌鸦,“傀儡组织”的首领,我猜你肯定要问我们为什么叫“傀儡组织”,因为大家都是“北极者”,被这个本该帮助我们的东西所困住,当初要是大家坚持用机械假肢,现在也不会这样到处寻找资源,除了食物,“能量胶囊”成了全球疯抢的东西,这东西只能说有利也有弊吧。我们在寻找资源中来到了你这个地方,纯属缘分,并没有什么恶意的目的。”
乌鸦突然转变表情,一脸委屈“好大哥,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们有老有小,不容易啊!唔唔唔!”
“刚刚你咋咋呼呼我还以为你是个女人呢,行,我给你们解开绳子,但是不能轻举妄动,让那个老头过来陪着我,否则我就两败俱伤。”
“爷爷,委屈你了。”米乐温柔的看着老头儿。
“不碍事,只要你们跟我儿子平平安安就好。”
男人给大家松开了绳子,把老头的手换到前面绑着,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
“老头儿跟我走一趟,你们在这等着,我拿个东西。” 男人向后屋走去,拿出来一堆衣服。
“你们几个女人小孩换一下吧 ,老头儿你也换一下以防感冒。你们几个帅气坚强的兄弟忍忍吧。”火光将此刻男人的身影,放的比平时大。女人小孩直奔后屋去换衣服。
“哎哟,我就不换了,咳…咳…”
“爸爸,你还是换一下吧,你身体不好,别让我担心。”
“是呀是呀 。”男人说罢就伸手去掏老头儿的衣服,衣服拉到半截,掉出来一颗“能量胶囊”!
“你,怎么会有这个?”一旁傻笑地乌鸦瞬间严肃,声音低沉。
大头霎时大惊失色,支支吾吾,“什…什么东西啊,我老眼昏花了看不清啊…”
“别装傻了,赶紧说为什么会有“能量胶囊”,你儿子眼睛不是需要能量,你为什么要把这个藏起来!”乌鸦怒吼道。
米乐在后屋听见这一番话,急忙换好衣服冲出来。一旁的阿炯打开了眼睛,一看眼前,乌鸦手里此时就拿着一颗“能量胶囊”。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说政府没有送胶囊给我吗?不是说都是你自己去挣钱买的吗?”阿炯声音哽咽,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众人愣在了原地。
老头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对不起…咳,我对不起你,儿子,也对不起你们,我骗了我的好儿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私。炯,你失明的时候政府都是按时把胶囊送过来,开始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是我发现有了光明的你,也开始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你常常跟你的朋友们玩到深夜回来,我找到黑暗渠道做给你吃的饭菜,等你回来也都冷了,你看都不看一眼就去睡了。”老头儿使劲捶打自己的前胸,只求这样能减少一点愧疚感。
“”我想起刚刚失明的你,你依着我,赖着我,你还像小时候那个粘着我的阿炯一样,“爸爸,爸爸”的叫我,后来我就藏着你的胶囊,告诉你胶囊我只能攒钱给你买,让你必要时在打开。我就想做你一辈子的眼睛,这一颗是一年多前送来的,世界毁灭之后我一直躲着这颗胶囊,以备不时之需,对不起你儿子…你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想你在我身边。”
中年男人在一旁看好戏。米乐走到老头儿跟前,伸手去拉老头儿,老头儿甩开米乐,继续拍打着自己。阿炯不忍看自己的父亲这般,走上前与米乐用力扶起老头儿。
“爸爸,你别说了,我知道您为了我好,可是我长大了呀,有自己的生活,你先把湿衣服换了,现在只有咱俩相依为命,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不都是遵循您的意见,您这不就是我的眼睛吗!”阿炯拭去眼角的泪,边说边给自己的父亲换衣服,米乐跟春子带着孩子们走到屋外去透气。
“老头儿,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但是要有个度,溺爱带来的只会是相反的作用,正确引导孩子便是他生活道路上地灯塔,这胶囊我就先保管了,后续与大家商量要怎么使用。”
老头儿听儿子这么一说,干咳几声收住了抽搐,父子俩紧紧相拥,那一刻最后的隔膜在真相到来之际被打破了。乌鸦大喊让屋外的几人进来。
米乐抬头看向黑夜中挂着地一轮明月,印在黑乎乎的湖水上,仿佛置身桃源之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微风吹来地硝烟,夹杂着腐烂的味道,是的,这个世界腐烂了,人跟万物都倒在大自然的规则下。
“来了。”
“胶囊我先收着,大家现在都还有能量,后续我们在商量怎么用。大哥,我们都介绍完了,你也见识到了我们的不堪,该你让我们认识认识了。”乌鸦对男人说。
“我嘛,我呀,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手艺人,会园艺技术,会编织技术,种植各种各样的食品,反正勤奋地自我劳动去实现人生的价值。都是那破科技公司惹的祸,本来以前科技食物跟园艺食物都是可以随意选择吃的,想方便快捷的上班族会选择科技带来的压缩食物,想追求食物舌尖美味的会选择园艺食物。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人生追求不就是“吃”这一块吗?
无奈科技公司发现这样阻碍了他们把科技普及人类的计划,就联合政府发行法律,建立了科技国,禁止种植,禁止园艺工作者的出现。能种植出上等食品的黄土资源全被铲除,要不就用科技废水破坏。最后我们只能躲躲藏藏,在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找寻自己地快乐。”
“哦,对了,你们叫我锦阳就好了。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让众人有些惋惜。科技是带来了便利,但是他的弊端也是不可逆的。
锦阳看着眼前的低气压油腔滑调的说“各位别那么丧气嘛,你们看看外面那些人都饿疯了,咱们还理智的在这烤火呢,那个红薯好吃吧,你们没吃饱吧,等着啊,这次的没有下药。”
人生得意须尽欢,此情此景虽没有大获成功,但是能在乱世烤着火,与一堆信任的人待在一起唠唠家常,这不就是平淡的快乐吗?珍惜平淡的每分每秒,便是人生的幸福。
大伙儿转念一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