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进去的时候周森就冷静了下来。
不有所目的，也就不至太过失措，他现在就想来单纯的看杜娜一眼。
两人之间有感情，更多的却是彼此信任，彼此挂念的微妙。
就算退一万步两人分手。
在周森心里，她永远都是自己最在意的几个人之一。
这份冷静并没能够维持太久，在接近杜娜病房之时，他脚步连续出现了停顿。
未到门口，齐金萍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像是要去刷洗饭盒。
她第一眼并没注意到周森，直到周森喊了句阿姨，齐金萍才凝神以对。
惊讶，惊奇，然后是愤怒跟复杂。
周森下意识挪开了目光：“阿姨，我来看看小娜。”
齐金萍冷眼相对，如果不是良好的涵养，她几乎想上前给周森一个耳光。
她自己知道女儿有多在意眼前这个年轻人，哪怕是得知他成为逃犯的时候还义无反顾的信任着。可是，他倒好，案情有结果之后非但逗留不归，竟然悄无声息的跟别人定了婚。
“你还有脸过来啊？”
周森无言以对，略显沉默。
齐金萍皱眉：“走吧，小娜不需要你。”
周森不进不退，心里苦涩顿生。好半天才振作了下精神准备暂时离开。
他不想被人当成无赖，尤其是杜娜的家人。
这时，病房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妈，让他进来。”
周森停步，是杜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净好听。
齐金萍听女儿如此说，稍作犹豫，先一步离开。
周森慌忙打开了病房门。
里面穿着病号服的杜娜正掀开被子要坐起来。
头发长出来了很多，盖住了耳朵。肤色可能是少见阳光的缘故，清丽绝伦的脸显得有点过于苍白……
看她坐的艰难，周森下意识上前扶住了她。
杜娜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森。
两人经常视频通话，对他也就没有那种久未见面的陌生感。但是，人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还是让她心里触动。
额头上多了一道浅疤，头发也短了许多。甚至头顶位置有些头发虽然修的很好，但仍旧是不匀称，显然也被伤到过……
周森一直以为自己有无数话想当着杜娜的面说出来，此刻，哑巴了一般。
扶她坐下后就不敢跟她再对视，倒了杯茶递到了她手里。
杜娜拿起来抿了一口，主动道：“我听我爸说你跟人订婚了？是真的吗。”
她越是平静，周森反而越是不安。
用尽全力点了下头，复又摇头：“有误会。”
“那你跟张连江搅合在一起，认贼作父，也是误会？”
周森没有立刻解释：“出去散散步吧，今天阳光挺好的。”
“算了……”
杜娜疲倦拒绝，不着痕迹把头撇开。
她说话不带情绪不意味着她本身真能无波无澜的放下这件事。
第一段恋爱，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她最无助的一段时间，甚至只有靠想着跟他的以后来打发时间。但一切说变就变，比天气反复的都要快。
她认，就算是被人玩弄感情也认了。
恨不起来，但就此心无芥蒂的跟他继续下去，也同样无能为力。
周森勉强笑着把轮椅拉了过来：“走了，就算是作为朋友，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朋友？”
“嗯，朋友。”
周森自然抱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往轮椅上放。
杜娜稍稍抗拒，任由他如此，只道：“我没那么废，现在可以自己走路。”
“那就好。”
……
外面，碧空如洗。
不算冷的天气，又因为快到了中午，阳光格外让人感觉舒适。
微风拂面，周森深吸了一口空气：“我在靖安几乎没见过太阳。”
“我在滨海也没有。”
周森愣了一下，闲聊了几句道：“跟秦海山的女儿订婚是被逼无奈，他想控制我，也就是用这种方式。连你这么信任我的人，现在都以为我一脚踏进了牢笼，更不要说别人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扫兴。”
周森低落：“我知道我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敢奢求你原谅，就是想你听我说……”
“刚去靖安那会，举目无亲，加上确实是张连江救的我，也就被动的受了他不少人情……我知道跟他们一起就像是在走钢丝，所以选择离开过一段时间。可是没用，秦海山认准了我……在靖安那种地方，我不想死，就只有听他的安排……”
杜娜放在轮椅上的手有些用力：“有些事，我就算明知道死也不会去做。你只顾脱身，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更麻烦。”
“所以你是警察，我不是。我做不到那么高尚，我死了没关系，可是家人怎么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是不是要折磨我妈一辈子。还有，我个人也想除掉齐三炮，既然如此巧合的跟秦海山目标一致，索性就顺而为之……”
“好一个顺而为之。”
杜娜叹了口气，双眼渐有雾气。
“我知道自己可能会坐牢，但如果能保住性命的同时扳倒齐三炮这个人，值得。”
杜娜讽刺道：“你还真是秦海山的好女婿。”
周森无力：“绣儿，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吗？我从来都没有主观恶意的去犯罪……”
“可你已经在犯罪，仅包庇张连江那种人，你就至少要坐几年牢。”
“还有，你现在把我当什么人？跟我说这些，真的以为我会替你瞒着。我是警察，别说咱们没有关系，就算你成了我的丈夫，我也不可能纵容你！”
“那你抓我！”
杜娜不为所动：“早晚的事儿，一旦被我发现秦海山势力有进入滨海的苗头，你第一个跑不掉。”
周森从口袋里掏出了U盘：“这里面是秦海山给我的证据，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叔叔？”
“你来找我主要是因为这个？”
“不是的……而是这案子当年就是杜叔叔在负责的，现在有线索，交给他比较合适。”
杜娜没接：“你自己跟他说。”
周森苦笑：“我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儿？”
“你别挖苦我了……挺重要的事情。”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利用我爸帮你铲除异己。”
“是不是利用杜叔叔可以分辨，你不多操心么。如果我不通过杜叔叔，自己跑去市缉毒局举报，闹出的动静肯定会很大，会打草惊蛇……”
杜娜回头，双眼实质一般：“你拿这个威胁我不觉得太幼稚了。”
周森无奈至极：“我人品再差也不至于威胁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真的假的我不想管，也不会帮你。你如果有这方面想法，就自己去找我爸说，他中午应该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