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为了来看看你们,绕了个大弯子,是该回去复命了。好生经营,功夫也别落下了。”
郅信深吸一口气,
与冷月冷曦相拥分别。
回到郡守府,
与河南郡守寒暄一番,
便招呼莫颖轩辕琰,
押解着囚犯,
直奔长安而去。
其实郅信还是很惦念赵子君的,
一来分别时日颇长,
二来赵子君身处边城,
虽然经过前番几丈,
匈奴人消停了许多,
边关之地也没有大的战事,
但是小股部队的骚扰劫掠,
却是从来没有停过。
“也不知子君那边是否平安......”
郅信在龙驹马上若有所思。
“爹爹,何事苦恼?”
莫颖看出些什么,
上前询问到。
“没什么,距离长安还有多远?”
郅信摆了摆手,
没有回答莫颖。
“不远了,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能看到长安城了。”
待莫颖说罢,
郅信转头看了看轩辕琰,
心中思索道:
“如何保全她呢,还得跟陛下好好想个说辞。”
终于,
一行人马,
回到了长安,
郅信先去廷尉府,
将押送的犯人,
交接给了张汤。
安顿莫颖和轩辕琰找客馆住下,
独自一人往未央宫去了。
“绣衣直指”的腰牌在身,
自然是畅通无阻,
郅信片刻来到了石渠阁外。
“呦,这不是中陵侯么。”
正是苏文站在殿外。
“苏内侍啊,麻烦通报,郅信求见。”
郅信眉头微皱,
这人阴阳怪气,
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陛下召集将军们议事,您殿外等着吧。”
苏文别过头去,
并没有给郅信通报。
“陛下,直指绣衣统领郅信求见!”
郅信也懒得理他,
提起一口真气,
大声喝道。
“哎呦!你怎敢如此喧哗!”
苏文站在郅信近前,
被这一声喝,
直震的头脑嗡嗡,
赶忙捂起耳朵,
冲郅信叫嚷到。
“什么事啊苏文,不是跟你说了陛下在殿内商议大事,瞧你们这顿闹腾!”
一个尖细却沧桑的声音响起,
殿门缓缓打开,
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监,
来人正是侍奉了文帝、景帝,
以及当今天子的三朝内监,
大总管----春陀。
“总管大人,在下郅信,求见陛下!”
郅信迈上一步,
给春陀恭敬行礼。
“呦,是中陵侯啊,折煞老奴了,快请进,陛下刚还念叨您呢。”
春陀倒是客气的紧,
连连回礼将郅信引入殿内。
“陛下,直指绣衣统领,郅信求见。”
二人绕过石渠,
来到殿中巨幅沙盘处,
春陀当先一步,
恭敬的对天子刘彻说到。
“郅信回来了?快来!”
刘彻正站在沙盘前,
听闻郅信来了,
嘴角微微上扬。
卫青、李广、公孙贺、公孙敖分列两旁,
卫青身后还站着一名英武非凡的年轻将领。
“臣郅信,参见陛下。”
郅信上前几步,
跪倒参拜。
“好了,蜀地之行劳苦功高,明天朝会给你颁布封赏。”
刘彻仍专注于沙盘图,
这次的图相较往常要大,
尤其塞北大漠上,
多了许多之前没有标注的山川湖泊。
几番交战下来获取的情报,
结合了郅信之前带回的详图,
此时的沙盘除却西方一线,
整个漠北已经是相当完善。
“谢陛下。”
郅信谢恩起身,
原本还想了一大堆说辞,
如何路途延误,
如何给轩辕琰开脱。
奈何天子不问,
郅信也不好开口,
只是站到一旁,
专注分析着眼前沙盘。
“这里盘踞着浑邪王和休屠王两部。”
刘彻指着大河之西,
连接陇西的祁连山脉上方,
一处狭长如走廊一般的地势询问到。
“是的陛下,此前漠南大战,公孙贺与公孙敖部,遭到袭击,敌人就是从这个方向突然出现的。”
卫青瞧了一眼公孙贺,
神情复杂的说到。
“去年张骞出使大月氏,好像就是走到此处没了音讯。怕不是被匈奴人......”
刘彻微眯双眼,
看得出一抹凛然杀气。
“是啊,自从匈奴派二王占了这个地方,大月氏就不知道西迁去了何处,恐难以找寻了......”
李广也指着河西走廊处缓缓说到。
“陛下您是想出兵讨伐此处?”
郅信看着那处险要走廊,
不无担忧的询问到。
“不,区区两个王,派一支骑兵佯攻即可。我们还是要寻找机会,跟匈奴单于主力决战。”
刘彻目光转向漠北。
“陛下,匈奴人已经很少驻扎漠南,他们把王廷都迁往了漠北之地,如果主动出击,就要穿越茫茫大漠,一时恐怕难以找寻。大军一动,这后勤消耗可是个天文数字。”
郅信不无担忧的说到。
“春陀,召大司农。”
刘彻点了点头,
让春陀将大司农桑弘羊找了来。
“参加陛下。”
桑弘羊进得殿来,
看着满屋子武将,
先是一怔,
随即跪倒参拜。
“起来吧,朕欲千里奔袭,穿越大漠寻找匈奴单于决战,兵马粮草的问题,尤其重要,召你来说说。”
刘彻摆摆手,
坐在沙盘前问到。
“诺。”
桑弘羊起身,
接着说道:
“经文景两朝,天下大治,陛下削藩政策也初见成效。此时太仓、华仓的粮食已经积满,仅华仓一仓,屯粮就高达八十万石。还有各地郡县的新建粮仓,也都开始丰满起来了。至于钱财,府库内前朝孝景皇帝积攒的铜钱尚未使用,陛下推行盐铁官营的收益,以及征收上来的财产税,就又堆了上去。以前穿钱的绳子都烂了,府库里大量的散钱都多到无法计数了。”
“瞧瞧,钱粮完全不是问题,这一仗,朕已经等了很多年啦!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等了!”
刘彻听着桑弘羊的汇报,
目光越发坚定,
大手一挥说道:
“你等听令。”
“臣在。”
郅信、卫青、李广、公孙贺、霍去病应声拜倒。
“卫青驻朔方领大军十万,郅信驻云中为先锋;公孙贺驻代郡领大军十万,李广驻上谷为先锋。整军备战,来年开春,四路大军齐出,过瀚海,寻匈奴主力决战!”
刘彻豪情万丈,
话音掷地有声,
在场众人无不热血沸腾,
齐声称“诺!”。
“陛下,陛下......”
正在此时,
苏文慌慌张张的一边喊叫,
一边跑入殿中。
“你混蛋,未得召唤,怎么敢擅自闯进来。”
春陀忙上前拦住苏文,
厉声呵斥到。
“不好了,总管大人,不好了!”
苏文有些语无伦次。
“到底怎么了?......”
春陀正在询问,
忽听得宫中金钟齐鸣。
“咚......咚......咚.......”
沉重的终生,
足足八响。
“金钟八响,太后驾崩!”
刘彻腾的起身,
抓着苏文衣襟,
紧张的问道:
“是......太皇太后?”
“是......是啊,陛下。”
苏文说罢跪倒,
满脸的鼻涕眼泪,
如丧考妣。
“你等自按部就班前往边郡整军,国丧在即,不能动兵,但要早晚操练,不敢荒废。”
刘彻交代了一句,
大步往长乐宫去了。
“太皇太后......”
郅信出了石渠阁,
慢步走在未央宫的宽敞大道上。
两边宫女太监往来繁忙,
哭啼之声不绝于耳。
郅信胸中憋闷,
一丝失落涌上心头。
“你怎么敢就死了呢?”
郅信仰望天空,
喃喃自语着。
杀父之仇,
还不急自己设法手刃,
就这样离世了?
总是有些不甘,
有些难以释怀。
“也罢......既然陛下有令,就先回边城吧,国丧之事一旦传出,恐怕边关就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