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凝香画舫”已经在就近的码头靠岸。
“刘公子慢走,实在对不住,今日花销全免。”
“好说好说......”
“宋掌柜对不住,对不住,今日花销全免。”
“不必了,不必了。”
“这怎么行,妈妈交代过了,今天的账全算在画舫。”
“感谢......”
“姜员外再来啊,不好意思,今天您的花费全免。”
“理解,理解。”
......
歌女侍者舞姬们站在船头,
不住的给各自客人道歉。
刚才船上刀关剑影的,
有人早已是头皮发麻,
这花船刚一靠岸,
一众宾客急忙忙鱼贯下船。
倒是有胆子大的,
虽然下了船,
却不愿离去,
自然是不想错过了,
中陵侯对盖侯这一场热闹。
“你说那统领大人,能压得住咱们郡守大人吗?”
“我看不行,虽说都是侯爵,咱们郡守王彦可是天子大舅,太后的亲哥哥,妥妥的皇亲国戚啊。”
“欸,不对不对,我可听说了,那郅信大人,不但平定了淮南王的叛乱,还去蜀地铲除了邪教,据说前匈奴单于也是他一剑斩杀的,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你功劳再大,人家是亲戚,血浓于水的道理你不懂?”
“就是,就是......”
“看之前的求贤诏书了吗?当今天子人家用贤不用亲,你看着吧,今天这事小不了,没准咱们淮南郡守要换人咯!”
......
“闪开!闪开!”
就在码头上人头攒动,
船上下来的客人们议论纷纷之际。
一队兵士开道,
驶来一辆豪华篷车。
为首的军官,
叫嚷着驱赶开众人,
将篷车停靠在了码头。
王彦缓缓下车,
难掩的满目怒容,
大步走上了“凝香画舫”。
画舫三层露台,
王充被五花大绑执于当地。
郅信左右分别拥着花凝香和花涧漓,
之前陪伴郅信的侍女,
以及与王充发生冲突的那名侍女,
两人侍候在侧烹茶煮酒。
“信弟弟,那王彦只怕......”
“凝香姐无需多言,明日教他们滚出淮南!”
花凝香有些想法,
尚未说出口,
就被郅信打断,
心中所想咽了回去。
“哎呀,统领大人,该死该死,这是怎么话说的。”
正在此时,
王彦带着一众兵士,
还有之前跳水的三个随从,
在侍女指引下上了露台。
眼看自己儿子狼狈的捆缚在地,
面色难看的对郅信说到。
“盖侯骂我?”
郅信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
当即回怼道。
“不敢,万万不敢,您是直指绣衣统领,今天就是砍了老朽,又有何难?”
王彦面上客气,
实则话里带刺,
全然没有了初迎郅信时的恭敬。
说着将他儿子王充扶起,
取下了堵在王充口中的麻布。
“爹,爹叫人把他们都砍了!”
王充眼泪汪汪的看着老爹,
口中一松立马叫嚣到。
“啪!”
王彦一巴掌扇在王充脸上,
王充此时还捆缚着手脚,
被这一巴掌直扇的向后倒去,
幸亏兵士们架住,
不然还不让这一巴掌扇到河里去。
“爹,你打我做什么?”
王充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
委屈的说到。
“我早说过不要来凝香画舫惹事!你知道人家背后老板是谁吗?天子跟前的红人,中陵侯,直指绣衣的统领,拿着天子剑想砍谁就砍谁!”
王彦看似教训王充,
却是句句嘲讽郅信。
“既然盖侯把话说到这份上,那这个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王充,我就先替天子砍了罢!”
郅信可不惯着他,
说着站起身来,
“仓啷”一声,
软剑在手,
就朝王充走去。
“你......你......”
王充吓的面色煞白,
忙躲到王彦身后。
“统领大人,别怪老夫没提醒您,您此行任务是平定蜀地。如今押解罪犯,却不回朝复命,怎的来我淮南之地了?”
王彦仗着自己身份尊贵,
倒也不惧,
反而质问起郅信来。
“蜀地难走,囚车难行,我绕个道有何不可?”
郅信直视王彦,
冷冷说到。
“您这个道绕的是不是有点大?要不要老夫上书朝廷,问问这蜀地回朝的路该怎么走?”
王彦意思明了,
你郅信圣命在身,
绕道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情,
今天若是不卖个面子,
那就要上书朝廷告你一状。
“随你的便,今天我若不为民除害,岂不是辱没了天子授我巡查天下的职责?请盖侯让开!”
郅信语出冰冷,
抬剑直指王彦面前。
“统......统领大人,你别忘了你还有要犯在我郡守府监牢呢!”
王彦眼看郅信不依不饶,
气势立马弱了几分,
忙说起牢中的要犯。
“那又如何?”
郅信不置可否。
“若是未及回朝,这犯人们跑了?死了?统领大人也不好交代吧?”
王彦说着又有了几分底气。
“郡守大人,你不会觉得我留的手下是饭桶不成?”
郅信看出王彦意思,
显然他并不清楚莫颖和轩辕琰的实力,
只当她们是普通女子而已。
“中陵侯,今天这事当真是没得谈?”
王彦心中略微慌张,
转念一想两个女人又能有什么厉害手段,
强自镇定的继续和郅信讨价还价。
“也有,你和你的宝贝儿子,明天一早收拾行装,滚回长安自己去和天子请罪去!”
郅信也不再客气,
用命令的口吻说到。
“你凭什么?我这郡守是丞相和太后封的!”
王彦眉头深皱,
几乎叫嚷着说到。
“凭什么?就凭我是天子直指绣衣统领!你若不应,那就虽我的囚车一道,我受累押解您回长安!”
郅信说的不容置疑。
“行,行你郅信,老夫还用不着你来押解,咱们朝堂上见!”
王彦思索片刻,
咬牙切齿的说着,
就要带王充离开。
“慢着!今天我把话放这,明天你将淮南一郡事务交郡丞管理,立即回朝,还有我牢中犯人如若少了一根汗毛,你后果自负!”
郅信说完摆了摆手,
转身走回塌前,
接过花凝香递来的清茶,
一饮而尽,
斜靠在花涧漓怀里,
看着王彦一众人。
“哼!”
王彦冷哼一声,
带着王充和一班军士迈步离去。
“爹,你带这么多人来,咱们就这么走了?”
跟着王彦出了“凝香画舫”,
一直不敢吭声的王冲,
这才壮起胆子问到。
“人多有用?人多有用的话,匈奴单于会让他给杀了吗?淮南王刘安会死吗?说了多少次不让你来这,今日若不是我来,怕你走不出这画舫!”
王彦一脸愤怒的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儿子。
“那,那......那我们真就听他的,明天一早回长安吗?”
王充听得一阵脊背发凉,
说话都带着结巴颤抖。
“眼下也只能如此,他郅信就是刘彻养的一条恶犬,见谁咬谁。我们回朝,有丞相和太后照护,量他动不了咱们!”
王彦思索着说到,
心中计较着“也不能让郅信好过”!
“那我的涧漓怎么办啊!”
“啪”!
“哎呦,爹你干嘛又突然打我!”
王充正自失神说着,
王彦就呼的给了他一巴掌。
“干嘛打你?你看不出来吗?花涧漓和花凝香那两个贱货共侍郅信一夫,做出如此违背纲常的龌龊之事,你还想着她?”
王彦说罢一把将王充拎上马车。
“啊?是这样吗?......”
王充捂着脸,
不可置信的嘀咕到。
“走!回府!”
王彦愤怒一句,
车夫驾车,
军士开道,
在一众吃瓜群众的注视系,
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