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
郅信携子君走出客栈,
两指抵在下唇,
打出一个口哨。
客栈后院店家小二正在马厩给驻店客人的马匹添加草料。
郅信的金马闻得主人口哨,
长鸣一声,挣断缰绳,
几个纵跃,
来到了郅信身边。
“信哥,这马好漂亮啊!”
赵子君之前经历太多磨难,身心疲惫。
被救出时昏昏噩噩是以没注意郅信的马儿竟然这么漂亮。
“这是师父在我下山前送我的坐骑,名叫龙驹。”
郅信拍了拍马背,
龙驹便如同能听懂人言一般俯下身去。
“师父在悬空阁上养了五匹神马”
郅信轻抚马背接着说道。
“老五紫电,鬃毛姹紫,快如闪电。”
“老四天雷,体壮如牛,嘶鸣若雷”
“前月师父夜观星象,见西方将星闪耀,放两马下山寻主,辅佐未来名将。”
“老三蓝狐,通体湛蓝,狡诈如狐,经常偷跑下山玩耍,师父也不在意,过个三年五载,那马玩儿够了自会回去。”
“老二银霜,通体银白,体型略微矮小,但是轻盈灵动,踏雪无痕,过江河泥沼也不沾染尘土,是师父的坐骑。”
“老大就是这匹龙驹,据说是西楚名将龙且坐骑。潍水一战,龙且败于韩信,被韩军士兵斩杀。这马一声悲亢龙鸣,饮主血,食主肉,金色皮毛化身血红,一蹄踏死斩杀龙且的士兵,冲入韩军阵中踩踏冲撞之下,数千士兵丧生,冲出重围,已是身受重伤。恰巧遇到师父,悉心照料治好了伤后,一直养在悬空阁上。一晃近五十载,这马也不见衰老。”
说着郅信若有所思。
“师父精通占卜,当初三年之期还差半月就提前让我下山,又赠了三件宝物,其中就有这马,显然师父已经算到此次下山多有磨难。”
“子君,前日我闯入匈奴帐中救你,若不是有它在,咱们还真没那么容易逃脱呢。”
赵子君听郅信讲故事,
正听得出神,
忽闻郅信提起匈奴帐中的事,
一时间思绪凌乱。
“信,信哥,那天在匈奴帐中,我...我...”
赵子君正要向郅信坦白当日在匈奴帐中自己所受的所有屈辱。
“子君,咱们先回雁门,寻找寻找可有幸存的家人,之后咱们去长安,师父说西方有将星闪耀,看看能不能寻出法子救我爹。”
郅信见赵子君欲言又止的,
以为是赵子君想起当日被匈奴人掳走的情景后怕,
隧出言打断到。
“好...好吧。”
赵子君本就支吾着说不出口,
被郅信打断,兀自思索着。
“就陪郅信哥哥回雁门,真能寻到亲族家人,到时我再和信哥坦白当日情形,若能得到信哥不弃,我以后就追随左右,若信哥不愿收留,我也算有个安身之所... ...”
想罢,也不在言语。
郅信一揽子君,
跃上龙驹马背。
将子君拥在身前,
二人纵马向雁门郡奔去。
一路上龙驹马蹄翻飞,
过江河大山如履平地,
不多时金色的毛皮就在剧烈奔跑下变得血红色。
赵子君靠在郅信坚实的胸膛,倍感心安。
郅信感受着身前的柔软,
下山以来的诸多变故充满思绪。
... ...
... ...
定襄距雁门不远,
龙驹片晌功夫就载着二人来到了雁门郡赵家院内。
抬眼望去,
院中一片狼藉,
横七竖八的倒着赵家亲族子弟的尸首。
“父亲、母亲!”
赵子君双腿一软,
泪眼婆娑,
跪倒在一对中年夫妇的尸身旁边,
正是她的父母。
当日情形历历在目,
匈奴四人组杀入赵家。
赵家是个大家族,
整个家族百余人之多。
家族中也不乏习武好手,
更有前辈高手坐镇,
面对四个匈奴人竟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院中一片死寂,
整个家族竟被那匈奴四人小队屠戮殆尽。
“顷刻间就将那如同魔鬼的四人斩杀其三,信哥这些年在悬空阁上竟习得怎样的神技啊!”
赵子君回忆着当日情形,
又想到郅信只身闯入匈奴大营救她时的伟岸身影。
“子君,我去找些木料打造两口棺木,让赵伯父、伯母入土为安吧。”
郅信缓缓走至近前,
轻轻拍了拍赵子君香肩。
“信...信哥,我当日被掳走之后....”
赵子君思绪凌乱,
望着郅信双眸,
几乎就要坦白当日在匈奴帐中的遭遇。
忽的,院门外一片吵杂。
郅信“仓”的抽出腰间软剑,
警觉的来到门前查看。
“快跑吧,匈奴大军又来了!”
“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 ...
一群普通百姓,
正携老扶幼,
背着行囊,
显然是要逃难。
“子君,听说匈奴大军去而复返,我去打探打探,赵家已经被洗劫过了,你躲在屋里不要出声,应该不会有人再来的。”
郅信快步回到子君身前,安慰到。
“信...信哥,你...”
赵子君闻听匈奴人又来了,
不由得瑟瑟发抖,
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放心,信哥在,不会让这帮胡人再次践踏咱们的家园。”
说着郅信扶起子君,
把她安顿在一处僻静的偏房。
朝着城墙快步走去。
来到城墙近前,
这边关城墙高近十丈,
郅信纵身提气一跃,
跃至城墙半腰,
脚踏城砖,
一个借力翻身上了城头。
抬眼望去,
城外大漠不远处,
一队匈奴骑兵正徐徐靠近。
满天尘土黄沙中,
人头撺动,
不下万余。
“匈奴劫城,多选择富商大族,如今雁门郡的大户都已洗劫一空,这伙人如若进城,平民百姓还不得让他们剥一层皮?”
郅信目光如电,心下思索着。
“我虽在阁上同师父习得一身武艺,可是只身面对万余人,也不知能否一战。”
郅信无奈摇了摇头,
自认天资聪慧,
又得宇文师父悉心教导。
不料下山第一战虽说救了子君,
但是面对四个匈奴人竟然放走一个,
就落荒而逃了...
今日再战,
以一敌万,
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也罢,今日就算拼个身死沙场也要守护这雁门郡免遭浩劫,也算没有辱没师父威名。”
想罢,郅信背挎宝弓,
手持软剑,两指抵在唇边,
跨出一步正欲飞身跃下城头,
同时召唤龙驹就这样杀入敌阵。
“轰隆隆!”
一阵巨响,城门大开,
护城吊桥放下。
一队百余人的汉军骑兵,
竟迎着匈奴军阵冲杀过去。
郅信刚刚正满腔热血,
壮怀激烈的时候,
这一声巨响,
震的脚下一个趔趄,
差点跌落城头。
细看冲杀过去的汉军骑兵,
领头之人气宇轩昂。
一身银盔银甲,
一马当先,
待距离匈奴军阵两百步,
打了一个口哨,
身后百余人齐齐挽弓搭箭。
“就这么点人还来送死。”
匈奴人正戏谑的看着这队汉人骑兵,
忽的一阵箭雨袭来,
射翻了一片匈奴人。
刚刚还口出轻蔑之言的匈奴骑兵,
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这是什么弓,居然能射这么远?”
不待众匈奴反应,
又是一片箭雨袭来...
“不要乱不要乱,对方才百余人...”
军阵中,呼嚎声四起,
一时间这万人的匈奴队伍乱作一团。
郅信站在城头,
细细观察着城下战斗。
百多人竟然瞬间冲乱了万余人的军阵,
不由得暗暗敬佩。
“是李广将军带兵来了!”
“飞将军来啦!我们不用逃了!”
“李将军来了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人啊。”
城内一阵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