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这是打量他平日里不管家,将这些事直接推到绾绾身上,又提醒他,她在王府里的劳苦功高,还暗示是绾绾挑拨离间了?
绾绾是什么样的人,别说现在,便是前世,他也有所了解。
自然不会相信,绾绾会行这等挑拨离间之事。
这刁奴当着自己的面,都敢意有所指地暗示是绾绾的错。
可想而知,背地里她们对绾绾是何种态度。
林嬷嬷:“……是。”
王爷的关注点,不应该在她为着王府鞠躬尽瘁,劳苦功高上面吗?
不得不说,林嬷嬷着实是想的有点儿多,许是这些年,先皇后对她的庇护太多,以至于她自己都忘了,谁是主,谁是奴了。
虽说先皇后还了她身契,但她重回王府,做的仍是下人的活。
雇主与奴仆之间,银货两讫的事,墨北珩可没亏待过她,就这,她明显是还不满足的。
墨北珩又问:“嬷嬷,你口中的好人,是谁?小人,又是谁?”
“这,奴婢并未特指谁。”
林嬷嬷被墨北珩的气势震慑住,自然没勇气说,她是指谢绾绾。
只不过,她心头染上的不安,却是越发浓烈。
当然,她并不那么担心。
方才的那些话,虽说意有所指,有心人自然会将她这事,与谢绾绾对应起来,但她毕竟是没有明说,若是有人对号入座,那也不是她能管控的事。
她自诩为王府付出良多,又有先皇后这层关系,再怎么样,墨北珩都不至于处置她,充其量是训斥她与青儿几句罢了。
所以,她直到此刻,都还满心坦然。
可惜,墨北珩不这么想。
在他这儿,人情世故有,但也得看对谁。
林嬷嬷若是不犯到他手里,他不介意给他已故的母亲面子,对这位嬷嬷多几分照顾,好歹她也照顾自己的母亲,左不过,就是多几张口吃饭的事。
可眼下,人家的手都伸到他王妃这儿来,做起了这王府的主子了。
他能忍?
林嬷嬷这事,若不处理个样儿来,以后,怕是一个个都敢踩在绾绾头上了,当他是死的?
“呵……”墨北珩冷嗤了一声,“嬷嬷是觉得,你与你儿子做过的那些事,本王没证据?
又或者,你以为你在母后这里的情面,能永远都好使?”
林嬷嬷错愕地抬头:“王爷,奴婢没有,皇后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会?”
“不会就好,嬷嬷既是知道那些个行为是不对的,那本王便问问你,许冬青该如何处置?”墨北珩瞥了她一眼,眸子里盛满了不耐烦。
“处,处置?”林嬷嬷:“王爷,您要处置青儿?”
墨北珩说:“嬷嬷有异议?也好,既是你当家,那不如,你来与本王说说,他这样的,以下犯上,不敬皇室,欺辱一品亲王妃,这罪,该如何处置?”
‘不敬皇室’几个字一出,林嬷嬷顿时吓懵了。
她也是宫里出来的人,自然明白,‘不敬皇室’这个罪名落下来,那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墨北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嬷嬷慌张地看了一眼自己不远处的儿子,立即跪着爬了几步,凑到墨北珩跟前求饶。
“这……王爷,青儿做下的那些事,虽说不太合适,但到底不过是些小事,王妃也不曾计较,还请您看在老奴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意思是,王妃都不计较,你来计较不合适。
可她低估了墨北珩要为谢绾绾出头,要替谢绾绾找回地位尊荣的决心。
“你的面子?你的面子能有本王的王妃重要?”墨北珩懒洋洋地开口:“临风,许冬青以下犯上,对王妃不敬,将人重打二十军棍,再送到蔡大人那里好好审审。至于林嬷嬷……”
难不成王爷还要处置她不成?
林嬷嬷心下难安:“王爷,奴婢……”
“便带着家小回乡吧。”墨北珩一锤定音。
林嬷嬷的家乡并不在京城,这是要彻底断了她回来,再找上傅家,亦或是算计谢绾绾的机会。
林嬷嬷腿一软,面上愕然:“王爷,奴婢便是有错,但也是看着您长大的,您怎么能将奴婢赶出京城,您这是要寒了皇后娘娘的心啊?
奴婢若是就这样回去了,您让奴婢怎么活啊?”
“林嬷嬷,王爷可是在西境长大的,您说这话,脸红不红?”临风不屑地哼了一声。
又说:“再说,你现在是带着自己儿子欺负娘娘的亲亲儿媳妇,你都不怕寒了娘娘的心,王爷为自己媳妇出头,娘娘怎会不高兴?”
惯来不懂说什么大道理的章山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娘娘要是知道你欺负我们王妃,估计能气的半夜爬起来找你说说理了。”
“你,你们……”林嬷嬷气急,竟直接哭嚎起来:“娘娘啊,奴婢尽心尽力伺候您这么多年,现在王爷却要为了一个外人将奴婢赶出京去了。”
“闭嘴!外人?谁是外人?绾绾是本王的妻,你不过就是个奴才。再攀扯母后,本王倒是可以让你去好好问问蔡大人,欺辱一品亲王妃,是流放呢,还是抄家灭族?又或者,嬷嬷还喜欢别的?”
墨北珩怒喝一声,鹰隼的视线,盯在林嬷嬷身上,因着所谓旧情,他已经退让了一步。
这老妇人再不识好歹,就别怪他不近人情了。
林嬷嬷瞪大了眼睛,满眼不敢置信,但嘴巴却是张了又张,总归是没再敢说话。
墨北珩不耐烦地扫了许冬青一眼:“还在等什么?”
行刑的侍卫一顿,立即道:“是。”
“不,不,王爷,冤枉啊,阿娘,你救救我啊。”
许冬青被两名侍卫按在一边的长条凳子上,另外的奴才立即上手将他的双腿捆绑住,再退至一边数数。
凳子另一侧,则有一人拿着长条棍子,随时待命。
林嬷嬷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墨北珩半点都不讲情面,甚至还拿她的儿子杀鸡儆猴。
可她顾不上什么,只能认错:“王爷,是奴婢的错,青儿,青儿做的那些,都是奴婢允准的,您要罚,就罚奴婢吧,求求您,饶了青儿吧,求求您。”
墨北珩掏了掏耳朵:“打!”
行刑的人,不是普通的宫人或者奴才,而是墨北珩军营里带回来的人。
墨北珩说的,也是军棍。
那棍子落下的力度,自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不过几棍子下去,许冬青便扛不住,哭的眼泪鼻涕都糊满了整张脸,那被打的地方,也陆陆续续地渗出了血迹。
“啊……阿娘,阿娘,王爷,奴才不敢了,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