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杜月璋靠在杜青洵肩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杜青洵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看了看他肩头渗血的纱布,心底一阵刺痛,微微蹙眉道:“阿璋,阿璋……”
他唤了许久,杜月璋却始终未曾睁眼,杜青洵叹息一声,关切的握住了他的手。
杜月璋的手指修长冰凉,杜青洵的手则温暖柔软,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璋,快些醒过来吧。”
“怎么这么点伤就烧得这样厉害啊。”
“都出了京城了,你说好晚点陪我聊天的,你这样一直睡着怎么聊啊。”
杜青洵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杜月璋始终闭目沉眠,未曾有丝毫反应。
杜青洵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胸腔中涌动的酸楚,低低叹息,俯身吻住他的嘴唇。
他的舌尖探入他的口腔,缠绵吮/吸,细细品尝他的甘甜,辗转厮磨,似乎永远也吻不够。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结束这个吻,将头埋进他颈窝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慢慢平复躁动的心跳。
他不由自主地轻抚着他光滑洁白的脊背,喃喃道:“阿璋……”
杜月璋仍旧安详宁谧的睡着,仿佛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马车很快驶入了郊区的庄园,杜青洵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下来,轻轻放在床上。
他脱掉鞋袜与衣服,帮杜月璋擦拭了一遍身体,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这才在一旁坐下,握住他略显冰凉的手掌,将头搁在他膝盖上,闭上眼,陷入浅眠。
杜月璋这一睡就睡了三四天。
等他醒来的时候,马车又开始继续前进,太阳已经升高了,映照得马车内透亮。
杜月璋睁开迷蒙的双眼,脑袋晕乎乎的,他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醒啦?”杜青洵忙扶起他,“先别动,让我来。”
他拿过毛巾擦掉他额头的汗珠,“你昨晚发热了。”
杜月璋有些恍惚道:“哦。”
杜青洵关切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杜月璋虚弱回道,“好多了……”话音未落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他用手捂着嘴,努力喘息,干裂的嗓子仿佛要滴出血来,他低咳了好一阵,喉咙涌出一阵腥甜的铁锈味,他吐了口血,瘫倒在杜青洵怀里。
杜青洵吓坏了,慌张叫道:“停车!!医官!快把医官喊来!”
侍卫闻讯赶紧去找医官。
医官匆匆而来,把脉完毕,脸色凝重道:“小王爷,世子身子虚弱,肩上的伤引发高热不退,如今都聚集在肺部,才会这般咳喘呕血。实在不宜这样颠簸赶路啊。”
杜青洵担忧的看了一眼杜月璋。可京城不宜久留,他们必须赶紧回广陵,若耽误了行程,追兵追上来,杜月璋的情况只会更危险。
杜月璋脸颊苍白如纸,双眸阖着,似乎昏睡过去。
杜青洵问道:“若是非赶路不可,可有什么良策?”
“只有以汤药滋补,小心照料,希望世子殿下吉人天相,可以挺过去吧。”医官拱了拱手,“下官先去煎药。”
杜青洵吩咐道:“你下去吧。”
不一会侍卫端来汤药。
杜月璋的喉咙干涩,勉强吞咽下去几口,又咳了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杜青洵急忙伸手替他抹掉嘴角的血迹,道:“你再忍一忍,喝了药就没事了。”
杜月璋挣嫌药苦,挣扎着。
杜青洵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哄道,“阿璋乖,喝了药吃点蜜饯就不苦了,乖乖的再喝一口。”
杜月璋被他逼着灌了两碗苦涩的汤水,又含了颗蜜饯,可嘴里还是喊着苦。
直到蜜饯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果真缓和不少,杜月璋舒服了,靠在杜青洵身上,昏昏欲睡。
杜青洵亲昵的捏捏他的鼻梁,柔声道:“乖,再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难受,唔……痛……”杜月璋哼唧了两句,便闭上了眼。
杜青洵心头心中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捏了一下,他将杜月璋揽在怀中,恨不得替他分担痛楚。
此时,车帘被掀开,秦川终于忍不住道,“小王爷,快下令启程吧,已经耽误很久了。”
杜青洵犹豫不决,一想到马车颠簸会加重杜月璋的痛苦,他就不忍心启程,最后还是道:“再休整半日,午时过后再启程。”
“可是……小王爷……”
“好了!”杜青洵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你且按我说的做,莫要多言。”
秦川见状,唯有领命。
杜青洵静静的注视着怀中熟睡的杜月璋,心底隐约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的手指轻轻摩挲杜月璋削薄的嘴唇,心头泛滥出甜蜜与怜惜交织的情绪,不知不觉间竟红了眼眶。
杜月璋睡得并不踏实,梦中不时浮现出那些惨烈至极的画面,他惊呼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怎么了?”杜青洵立刻抬起头来,“阿璋,你又做噩梦了?”
杜月璋呆愣了一瞬,忽然扑进杜青洵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声音哽咽:“嗯,好真实,我差点以为我死掉了。”
“傻瓜。”杜青洵拍拍他的背,“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杜月璋紧紧贴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体温,心中的恐惧渐渐褪散了些,但他依旧抓紧了杜青洵的袖子,死死不肯松手。
杜青洵低声道:“阿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包括父亲,所以相信我,别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