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璋叹口气,“你答应我,一定要去信阳找那个孩子,你真的会喜欢他的。”
“好,我答应你,等战事平息,我们一起去。”李景山郑重其事的向杜月璋保证。
杜月璋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我想睡了,你出去吧。”
李景山迟疑片刻,“好,你睡,我在外面守着你。”他说完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临出屋子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多陪伴他一会儿。
杜月璋怔怔的看着门口,又看向手腕厚重的枷锁,不由哀伤,看来李景山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看来他又要死在这冰冷的宫殿里了。忽然他好怀念离开李景山那三年,他策马逍遥,纵横天地,说不出的快活,唯一的烦恼便是思念李景山。如今虽然在李景山身边,但除了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剩了,只有心酸和无奈,还有喝不完的药,止不住的痛。
爱,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它是痛苦的,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向往它呢?
这是杜盐亭第二次见杜彦锋,尽管他在来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在看到杜彦锋的一瞬,还是不自觉被他那种摄人的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仿佛他随时都会爆发似的。
杜彦锋的眼睛像极了杜月璋,深邃、犀利,充满侵略性,只是看他一眼,他的心脏都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
杜彦锋微眯着眼眸,仔细审视面前的男人。
这就是杜若的儿子吗?
只可惜没有养在身边,心智气节都略显普通了一些。不过模样还是生得极好的。与他父亲相似,尤其是眉宇之间透出的清澈明亮,让他不由多看两眼。
杜彦峰淡淡的扫视杜盐亭一眼,“坐。”
杜盐亭连忙坐下,低垂眉眼道:“不知伯父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听说阿璋病了。”杜彦峰漫不经心的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事找他派人传话,听说他病了,宫里的情况你比较清楚,就找你来问问。”
杜盐亭抬眸,“这个我不清楚,他的事陛下不让人过问。”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对他上心得很呐。”杜彦峰指着桌上的茶杯道:“不急,先喝茶,喝口茶再慢慢想,有没有在哪里听到过什么消息。”
杜盐亭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一口。
这是凉茶,一入喉咙,整个人顿时凉爽了许多。
杜彦锋勾着嘴角,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杜盐亭的窘态。
杜盐亭抹了把汗珠,“我想起来了,先前听长春宫里伺候的人说过,堂弟他得罪了陛下,被软禁起来了。”
“哦。原是这样啊。”杜彦峰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你要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改日再聚。”
“小侄告辞。”杜盐亭长松了口气。
杜彦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直到杜盐亭走远了,他才冷笑道:“软禁啊,看来陛下的心胸也不是很宽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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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璋的伤口因为伤得太重,又没及时上药,有些化脓。
这一幕恰巧被来帮他上药的李乐萧看到,他心疼的厉害,恨不得替他挡掉一刀,“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没关系,不疼的。”杜月璋很开心李景山能让李乐萧来,虽然他狼狈的处境没有本质的改善,但有个朋友聊聊天还是好的。
李乐萧擦拭干净杜月璋伤口周围的腐肉,又换上新的绷带,包扎的严实,才放心了些。
杜月璋躺在床上,感慨万千,“乐萧,我想吃广德苑的栗子糕了,好想吃。”
广德苑远在信阳,李乐萧知道杜月璋是想离开这里,奈何他又帮不了他,酸涩道,“等开春了,等你好些我们去吃好不好?”
“可是开春还要好几个月。”杜月璋苦涩的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李乐萧心里更加难受,强笑道,“肯定可以的。”
他说完沉默了片刻,才又缓缓道,“如果当初你没有回来就好了。”
杜月璋侧脸看他,“是啊,如果没回来现在我们一定在忙着晒书,或者给念山做木马,上次做了一半,答应他回去接着给他做的。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李乐萧闻言,泪水险些滑落,可他不能哭,他吸了吸鼻子,叹道,“如果你爱的人是我就好了。”
杜月璋由衷道,“是啊,我如果爱你就好了。”
李乐萧心底抽搐了一下,他用力握紧拳头,将涌上眼眶的湿润逼退,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将世间美好全都奉献给你,用我的一切去爱你。”
杜月璋皱着眉,认真看着他,目光坦诚,“只可惜遇见你的时候我不懂爱,懂得的时候已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李乐萧抿紧唇,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突然轻声道:“如果当时我能勇敢一点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抢在你爱上他之前,先得到你的心。”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吗?”
李乐萧嘲讽一笑,“那你呢?你能放下了吗?”
杜月璋摇头道:“我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放下。”
“如果可以放下,就不是爱了。”
李乐萧眼神黯然的看向窗外,喃喃的道:“是啊爱是不能放弃的。”
杜月璋愣了一下,转过头盯着他看,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刚才是看到什么人了吗?”杜月璋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缥缈的说:“林云帆来找过我,如果你遇到他的话,最好还是做个了断吧,如果我没估计错,他要准备动手了。”
“你是说……”
杜月璋抢先道:“当然,这只是假设罢了,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
李乐萧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杜月璋这句话并不像是假设。可他又不能确认,便沉思起来。
杜月璋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精神不济,常常会突然睡过去,而且睡得特别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