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狼狈的离开，又狼狈的回来。
脸和手冻得通红，可他没办法去让自己暖和，他害怕极了，害怕姜野突然做傻事，害怕自己连最后能弥补的慰藉也都消失不见。
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他的心提到了嗓子口，上下悬着……
“小野……”
他推开门，一路的奔跑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气血堵在喉咙里一阵腥甜，鲜血有些从嘴角溢出来，沈淮之用手擦了擦嘴角，不想让原野担心。他下意识的去叫他小野，那被埋藏在心底的名字被翻出来。
小野，是我对不起你
小野，是我欠你的
……
屋子里很黑，沈淮之缓了好一会儿打开灯，在沙发上找到原野时，他狼狈至极。红肿的眼睛，细碎的头发粘在脸上，手上点点的伤口鲜血夺目。
他跪在地上，心脏被人抓的生疼，如同被人生生剜去般，疼痛的快要窒息。他怨自己恨自己，如果没有逃他不会变成这样子，是他罪有应得，是他欠姜野的，是他活该……
他把原野抱在怀里，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小野我回来了……”
“不会抛下你的。”
“对不起”
……
原野还在他的怀里抽噎，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淮之红了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滑落。
原野被他搂在怀里，目光猩红
沈淮之你也会愧疚吗？
沈淮之你痛苦吗？
可我和我妈当初比你痛苦一百倍！
沈淮之你罪有应得
沈淮之你活该……
那汹涌的恨意无法被埋没，原野是故意的，故意在电话里提起妈妈，故意引起他的愧疚，故意让他崩溃，故意让他绝望……
沈淮之，我忘不掉的我也不允许你忘掉。
他伸出手抱住沈淮之，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哥哥……”
“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沈淮之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回应着他的呼唤，迁就着他的所有。
“哥哥你亲亲我……”
原野都能感觉到沈淮之的身体僵硬了起来，沈淮之不喜欢他他知道，但没关系啊，原野有办法营造出一种他喜欢他的画面，他有办法让他屈服在他的身下。
沈淮之欠他的是一辈子的事……
“哥哥……”
“不爱我，对吗……”
原野挣脱了他的怀抱，跌坐在地板上，红着眼睛望着他，绝望的眼神和他那天看到的一样。
他突然笑了，从地上爬起来，碎了的玻璃瓶扎破了他的脚留下鲜红的印记，门没关，他刻意打碎的玻璃瓶撒了一路，这条路他走的摇摇欲坠，一步一步都走在沈淮之的心上……
他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他走的很慢，他贴心的给了沈淮之犹豫思考的时间——
在靠近门口的时候，沈淮之动了，他将原野拉进怀里，低头哆嗦着唇吻了他。
你瞧，原野又赢了。
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原野是赢了的。
沈淮之恨死自己了，吻了他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他也知道原野是在逼他，逼着他去爱他，逼着他去面对事实，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杀了姜野，不想再毁了原野。
原野走的那每一步，都如同姜野在向他逼近，质问着他为什么……
他红了眼睛，抱着原野放在沙发上为他处理着伤口。
原野拽着他的头发逼着他跟自己对视，发狠了的将他推倒在桌子上，掐着他的脖子死咬着他的唇，干涩的唇得到鲜血的滋润变得红润有光泽，他在他的耳边说“哥哥我爱你……”
“爱的恨不得把你杀掉。”
原野将他按在沙发上吻着他的唇，不只是心里的缘故还是因为门没关，沈淮之只觉得很冷很冷。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沈淮之根本不可能反抗，更何况沈淮之没有反抗的意图，他只是眼神里有些绝望茫然和无助，他害怕伤害到原野。
眼睛里的光慢慢消失，他知道大概会发生些什么，抬头看着身上的少年，发狠的模样依稀还有五年前的影子。他无声的笑了，眼泪顺着脸庞滑下，他屈服了，不是屈服给现状，是屈服给姜野……
他推了推原野别开目光“关门，求你……”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用了这么小心的一个词，原野该开心的，可他的心却被堵上，酸涩极了。他突然放开了沈淮之，自己一个人逃跑。
门还没关，沈淮之却看不到门外的风景。他在想他欠姜野的吗？
欠的吧，如果不是他，姜楠不会死，姜野或许会不幸，但只有有妈妈。
眼泪残留在睫毛上，沈淮之闭上了眼睛，他该去哄原野的，可他好累啊，刚才的一幕幕回荡在眼前，都让沈淮之清晰的意识到原野的意图。
原野不是之前那个纯粹的姜野了。
他学会了胁迫，威胁……
身子有些发冷，那被刻意忽视的寒意散发出来，沈淮之才惊觉自己只穿了单薄的衣裳。冷风还在呼呼的挂着，脑子告诉他该去关门的，可他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去关门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仿佛看到有个人在他面前弯了腰。
他想看清是谁，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依稀记得他说“小神明，是我没保护好你。”
世界上有神明吗？
如果有，请带我回到五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