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惜芷前脚才踏进客栈,后面就有十几个衙役推开大门。
她一怔,讽刺道:“你们官府还想私抓平民百姓不成?”
“不是,不是……”容典章扒拉开人高马大的衙役,从最后面挤到房中。
他谄媚一笑,“嘿嘿,小兄弟,你误会了!你的治水图,我上面的……官员看过了,想找你问话呢!你好好表现,说不定一会儿能拿赏赐。”
盛惜芷秀眉一挑,她倒是没想到容典章的效率这么快。“赏赐就不必了,我跟你去见大人就是。”
容典章跟他并肩而行,他脸都快笑成一朵花,“小兄弟,你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我刚才可在大人面前,为你美言了!我说十多个州郡的治水图都是你画的,日后你要是拔擢成了工部侍郎,可别忘了提携提携。”
“您可是一手遮天的州牧,还用得着工部侍郎提携?”盛惜芷戏谑的打趣。
容典章小声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只要不在天子脚下,就算拜我为一品官,也不如入朝的五品官员。”
……
在马车上休憩时,盛惜芷掏出了随身带的小铜镜,她观察了下脸上的妆容。
很好,小麦色的粉底液牢牢地扒在脸上,又黑又粗的眉毛粗犷野性,恐怕亲娘见了她都要分辨一会儿。
“小兄弟想的真周到!见大官,是得拾掇拾掇仪容仪表。”容典章拍马屁。
盛惜芷漫不经心的问:“有多大?”
再大的官员,能有盛山河官大?
“呃……反正你见了就知道了。”容典章还是谨慎的闭了嘴。
皇上的行踪他还是不要透露为好,毕竟此次皇上是微服私访的。
到了官邸,容典章让她在厅堂等候。
少顷,一个身着黑袍的伟岸的身影从背后走来。
盛惜芷一怔,直到男人走到上首,她全身都僵住了,血液似乎都凝结成冰了。
靳宸渊!
他怎么来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丧失了思考、说话的能力。
怎么办?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盛惜芷回头看了下门口,门口全是重兵把守,领头的人正是冷殇。
靳宸渊缓缓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他的食指、拇指紧抠着图纸的边角,指尖泛着乳白色。
他抬眼看着她的瞬间,眼瞳涣散,布满红血丝的桃花眼似乎更红了,“……”
盛惜芷的心脏狂跳。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靳宸渊垂下眼,漫不经心的问。
盛惜芷松了口气,他没有认出她来,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早就为自己编了一套严密的身份,“我是啻芒国的人,来凤麟国经商,我叫金溪。”
靳宸渊颔首,“随我去视察沟渠,若你的图纸无差错,重重有赏。”
“是。”她抱拳。
她随着靳宸渊上了轿子。
冷殇十分不解,主子怎会放心跟一个陌生男人同乘一轿?
轿子中,盛惜芷的心这才稍微镇定下来,她抬眼悄悄打量着靳宸渊。
他看起来很是憔悴,像是许多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仿佛眼皮子随时都会阖上。他眼睑下泛着青黑,有种病秧子般破碎的美感。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威严,不容亲近。
盛惜芷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我觉得大人很好看。”
他斜睨着她,“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吗?可能我长得太普通了吧。”盛惜芷淡然的笑。
“不普通。”靳宸渊垂下眼,声音颤抖。
随后,轿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盛惜芷感觉他的情绪很不对,扭头一看,他居然哭了。
晶莹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坠出眼眶,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图纸上。
他抿着唇,不发出任何声音,指尖紧紧捏着图纸,似乎要把纸张给捏碎在手里。
她的心口刺痛,感觉快要窒息了,吸进鼻腔的空气都非一般的刺痛,她知道靳宸渊想她了。
毕竟他们做了两年的夫妻,他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怀念?
“大人,您……”她内心动容。
“你退下。”他的声音稍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