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渊,我觉得你该冷静冷静。”她捧着他的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虽然夸张了些,但靳宸渊胸中的火果真降了一半。
她似乎有某种魔力,能够控制他的情绪。
盛惜芷看得出来,他不冲动了,接着解释:“对不起,我不该把母妃错认成你的初恋。我不生气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在心底偷偷装着其他人。”
靳宸渊经过她的顺毛,怒火被浇灭了七七八八,他抱歉的说道:“其实本王都记不清母妃的音容相貌了,即使有画像也是徒劳。本王应当把画像之事告知你的,是本王处事不妥。”
盛惜芷心有点疼,他丧母时年纪也不大,记忆肯定早就模糊了。水墨画不比照片,只能让他晚一些忘记母妃的容貌,但不能防止他遗忘。
“有炭笔吗?我或许能凭借那副画像画出母妃。”她福至心灵。
她在现代学习过素描跟油画,在古代画油画是不可能了,但是素描还是能做到的。
靳宸渊眼睛轻眨,“……不必了。”
“为何?我能帮你画出母妃,比水墨画写实。”她的杏眸圆睁。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她拓印的那条鱼。
简直惨不忍睹!
不知她用炭笔画母妃,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靳宸渊将筷子重新塞回她的手心,委婉拒绝:“阿芷,出使在即,收拾细软行李要紧。”
她夹起狮子头,狠狠咬了一口,“靳宸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本王,自然是相信你的。”他心虚的挤出笑。
盛惜芷翻了个白眼。
他还能笑得再假一点吗?
……
用完膳,盛惜芷便命人找来了厚纸张跟炭笔。
古代的炭笔不似现代,尺寸粗且容易飞粉。
她拿着画卷端看了半个时辰,在心里构建好母妃的立体模子,脸上的折叠度、阴影才落笔。
太久没画,她都生疏了……
华灯初上,天色微暗,所有官员依次离府。
靳宸渊进入寝殿后,视线倏地被一地的纸团吸引。
屏风上,映出了一个忙碌而笨拙的身影,她写写画画,动作幅度很大,实在称不上雅观。
他的嘴角弯出一丝弧度,怕惊了她,压低声音,“王妃画了多久?”
桃夭掐着指头,苦着脸道:“快三个时辰了。”
“王妃可真是用心。”冷殇忍不住说道。
靳宸渊示意冷殇推他进屏风看看。
绕过屏风,只见盛惜芷正在埋头作画。她的双手全染上了碳粉,乌漆嘛黑,她的衣裙也被糊的脏兮兮,白净的小脸早就成了花猫。
这副模样,想必也画不出什么好画了。
“渊渊,我还差一点。”她屏住气息,生怕碳粉乱飞。
霎时,靳宸渊的视线由宠溺变得阴暗,周身气场都冷了起来。
冷殇的视线随着他落在桌案前悬挂的画像上。
懿贵妃的脸黑了一大块,印上了几条指头印。
“这……这……”冷殇大惊失色,“王妃!这幅画是懿贵妃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其他的画像全被先帝带去陪葬了!您怎能把主子唯一的念想弄脏?”
“……”盛惜芷懒得回答,专心致志的描着最后几笔。
“退下。”靳宸渊斥道。
冷殇犯怵,走出屏风后屏退了所有婢女。
靳宸渊深深的望着画像,眼瞳中倒映出受伤的神色。
这副画像自然是重要的,可斯人已矣,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去世多年的人责难阿芷。
“搞定了!”盛惜芷伸了个懒腰,她的脖子酸死了,眼睛都起黑影了。
“……”靳宸渊沉默。
她回头定睛一看,靳宸渊眸子猩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定定地坐在轮椅上。
那是一种舍不得发脾气,只能把委屈藏在心里又恨又气的样子。
“你不会气哭了吧?你别这样啊。”她心疼的上前想要捧起他的脸,手快要挨到他的脸时,她发现自己双手漆黑。
简直跟挖煤工人有的一拼。
靳宸渊温吞的从袖中掏出帕子,捏住她的手腕,给她擦拭手心,“跟花猫似的,净手用膳吧。”
“要不你看看我的画?”她提议。
他极不情愿的颔首:“嗯。”
她从桌上把素描画像拿给他看。
因为没有橡皮,她不能画错一笔,这才扔了一地纸团。
靳宸渊接过画纸的一刹那瞳孔地震,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这是一副黑白的画像,可却无比逼真,有血有肉,就像母妃的真人出现在了面前。
母妃的音容相貌仿佛又出现在耳边,记忆力模糊的面孔、神情、双眸又清晰饱满起来。
“母妃……”他低喃。
盛惜芷看他的反应,欣慰的笑了,看来她的能力没有退化,画的还不错。
“这是什么,阿芷?”他收敛住悲伤的情绪,瞬息间冷静下来,抬脸质问道。
她去角落的水盆前净手,“这叫素描,要不是炭笔太粗糙,我能画的更好。”
他的桃花眼闪过精光,“阿芷,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