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一个声音萦绕在杜源耳边,如同冤魂索命一般似远似近,飘忽不定,竟然阻止了他进入幻境修行。
他睁开双眼,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门外烈日当空,眼前是一个破败凋敝,死气沉沉的村庄,他转身回头,身后的院子早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又是中了幻阵,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倒看那些人又搞什么鬼。
杜源慢慢向村内走去,空气很干燥,土地龟裂,灰尘呛鼻,放眼看去,仅剩几棵大树都已经枯死,地上没有一丝绿色,七,八栋破旧小屋大部分门窗紧闭,显然是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一口老井,几堆杂物就是这个村庄最后的门面,他没走多久,看到一位老婆婆站在门前张望,似乎在等人。
杜源走了过去,眼前婆婆白发苍苍,满脸沟壑,嘴唇开裂,眼角干涩,身子骨瘦如柴,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许是眼神不好,她并有察觉到身旁有人。
“婆婆您好,我迷路了,请问这是哪”。
婆婆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到了,本能的后退两步,扶住门框,过了一会方才回过神来答道:“这里是林家村,许久没来外人了,小伙子进屋坐吧”。
主屋内简陋朴素,倒也收拾得整齐,左右各有一间睡房,后面还有一间小杂屋,可以看出来若不是天灾,这个村庄原来也算得上比较富裕了。
“小伙子,老生看不见,你自己喝水”。婆婆拿起壶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虽然看不见,但动作还是很熟练。
杜源找了个椅子坐下,道了声谢问道:“婆婆村子里其他人呢?”。
“三年大旱,年轻力壮的都往城里跑了,村里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了,小伙子你多大啊”。
“十六”。
“才十六啊,你喝完水赶紧回去吧,省的家里人担心”。听到杜源只有十六,婆婆脸上稍显失落,下了逐客令。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奔跑声,两男一女,三个十来岁的小孩,气喘吁吁,满脸失望的跑了回来,手里抓着几把树皮,草根。
“奶奶,等了一上午,贵人又没来,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小女孩抱怨道。
两个小男孩用木杵将几人手上的树皮,草根捣碎,然后从几乎见底的米缸中舀出一小勺陈米混在一起,加上些清水,端到后面杂屋煮上,动作麻利,其中一人还不停安慰小女孩。
“奶奶说了贵人这些天会过来,我们下午再去等,总会等到的”。
没过多久,饭煮好了,其中一个男孩犹豫半天,给杜源盛了一小碗说道:“你吃完快些回去吧,我们剩的粮食也不多了”。
杜源看着那一碗树皮,草根煮的粥,没有一丝食欲,其他几人倒是吃得飞快,见他迟迟没有动筷,先前递给他粥的男孩一把将碗拿了回去两口便喝完了。
“你不吃拉倒,我吃”。
喝完粥,几人丢下婆婆在家收拾,又急慌慌的出门了,杜源跟他们一起,来到村口。
百无聊赖,几颗石子就是他们消遣的工具,抓了扔,扔了抓,扬起的灰尘都比他们身上干净多了。
“婆婆说等贵人来了,将小柔卖了,我们就有银子去蛮城找爹了”。
“只是不知道贵人什么时候来,我们剩的吃的不多了”。
“再等几天吧,到时实在不行,只能直接去蛮城了”。
两个男孩趁女孩去方便的时候悄悄商量,倒也没有避开杜源,感觉身旁没他这个人似的。
其实杜源知道女孩并没走远,两人的谈话她听到了。
没过多久,女孩回来了,几人等得天快黑了,依然没有等到贵人,又是失望的一天,回去的路上,路过井边,女孩说家里水不多了,提议打桶水回去。
天气干旱,井里水位低,水桶扔下去半天不见回响,两个男孩趴在井边向下张望,突然女孩从后面一推,将其中一人推入井中,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另外一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跟着发出一声惨叫,只见女孩拿着割树皮的小刀从他背后捅了进去。
一连数刀,手段极其残忍,男孩到死都一脸惊讶,不敢置信的神情,女孩像着了魔一般,一边哭,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哪怕鲜血溅了她一身也没有停下来。
“你们为什么要卖掉我,为什么要卖掉我”。
直到男孩死透了,她又从他身上割下几块肉,带了回去。
回到家中,女孩将米缸里剩下的米全部舀了出来,将肉剁碎一起煮入锅中,杜源也跟了进来。
听到动静,婆婆问道:“又没等到贵人吗?没关系,明天再去等,总会等到的”。
听到贵人两字,女孩脸上厌恶的表情稍纵即逝,开口笑道:“奶奶,贵人虽然没等到,但今天我们碰到头死牛,晚上有肉吃了”。
婆婆听后迟疑了片刻跟着笑道:“是吗,小柔果然是有福之人,神仙眷顾的,怎么小龙,小虎没回来吗?”。
“他们要把牛藏起来,要晚点回来”。女孩撒谎道。
没过多久,阵阵肉香从杂屋飘来,女孩盛了三碗出来,将其中一碗递给杜源,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杜源接过碗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女孩。
女孩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对婆婆说道:“奶奶多吃点肉,香着呢”。
婆婆拿起碗掂了掂分量,又用手在上面摸了摸,犹豫片刻开始吃饭。
才扒拉两口,便把碗放下,干涩的眼角满眼泪痕,带着哭腔道:“这些肉和饭还可以坚持些时日,小柔是神仙眷顾之人,贵人会来的,贵人会来的”。
女孩听到后一反常态,歇斯底里的吼叫:“神仙在哪里,贵人在哪里?你们都是骗子,我烧死你们,哈哈,烧死你们”。
她话音刚落,后屋燃起熊熊烈火,干燥的天气,火势迅速蔓延,不一会整个村庄变成一片火海。
强烈的灼烧感跟剧烈的疼痛让杜源再也忍受不住,他醒过来后,身上已经汗流浃背,耳旁还回荡着那风尘女子的声音,久久不散。
“杜公子,奴家死得好惨啊,死得好惨啊”。
杜源动心起念,思绪一瞬间来到千雪幻境,雪山之巅,发现没有异常后,慢慢收回思绪,眼神逐渐清明,走出房门。
此时天色泛白,韩飞与罗闲不知何时也来到院中,三人对视一眼,韩飞问道:“杜公子,你这院子里面有古怪”。
罗闲也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杜源无奈,只好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
“那女子最后撞死在墙上,血还顺着墙缝流到那棵槐树根里去了”。杜源指了指韩飞头顶上那棵树。
两人听他说完,罗闲还是那副冷漠严肃的神情,似乎对此根本不在乎,韩飞倒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积极帮杜源出主意。
“应该是那女子煞气太重,阴魂不散,不如我找几个人做场法事帮她超度一下”。韩飞说完递给杜源一个黄色小布袋,接着说道:“这里面有道教圣人符箓,可避妖邪,杜公子带在身上吧”。
杜源接过布袋谢道:“那这事就麻烦韩兄了,我没时间处理,擂台比武今天正式开始,我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