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1560年冬,魔教内乱,教主暴毙,魔教四分五裂,群龙无首,一些宵小之辈趁机作乱,四处烧杀抢掠。
次年春天,小象城惨案爆发,一月之内,魔教乱党侵占神州五城十六镇,所到之处皆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各大世家虽奋力抵抗,奈何实力有限,节节败退,直到各大道门高人相助,才稍微扭转局势,至此神州史上最残酷的正邪之争拉开帷幕,长达数十年之久,史称神州灾劫。
杜源听听师傅说到当年往事,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自幼读书,虽然知道天下历来都不太平,但他生活一直平稳安定,总以为书中所说之事离他甚远。
如今亲眼所见墨爷爷的遭遇,才知道他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而那段尘封的往事,也勾起了寒千雪一些回忆,这亘古不化的雪山,亦如她眼中的孤独与淡漠,她心中微弱的触动,眉间一抹神采,亦随着她贝齿微张,如兰吐气般化作云烟,稍纵即逝。
“造化弄人,却更动人”。
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师傅一句难得的感慨比此时洒在杜源身上的阳光更加温暖。
天地如画,仿佛在此刻定格,他不愿开口打破这种宁静,想必师傅也不知道现实中谁想害他。
两人心照不宣,并肩而立,相顾无言。
只是没过多久,师傅便把他送出幻境。
杜源睁开双眼,望向前方,看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这时,之前那人开口问道:“不知小兄弟考虑得如何?”。
他故作沉思,左顾右盼,实则在默默的审视着众人,只见他们个个神色如常,瞧不出丝毫破绽。
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谁想加害于他,日后再从长计议,眼下先把天玄九验答应了再说。
于是他提了一口中气,看向那人正色道:“可以”。
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那人接着再次强调道:“小兄弟莫当儿戏,你当真答应”。
杜源不知这天部部主为何如此谨慎,于是将声音抬高了八度再次肯定道:“刘部主,这有何难,我答应了”。
刘君风一时愣神,他这些年来执掌天部,从起初的雄心万丈,到如今的墨守成规,真正努力过的他深知天玄九验之艰难。
想当年君子之质淡若风的他亦活成如今这般厚重,那个其声出尘,迈步生烟的奇男子也变成一副慵懒闲散的庄稼汉模样。
他身后的各个堂主也都是面若止水,略做沉思状,平静得惊不起一点波澜,唯独台上的少年露出少许得意。
刘君风扫视了一眼四周,心中的一点涟漪稍纵即逝,再次看向台上少年似乎找到了他当年的影子,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同,他心中一叹,罢了,且看日后造化吧。
于是他回道:“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说道容易,做道难,望少阁主莫负今日之言”。
他的话一锤定音,随后各部堂主也一拱手,向杜源作了一揖,道了一声少阁主。
接下来杜源询问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譬如各堂提倡的理念,具体从事什么事务,以及生意辐射范围。
众人也一一作答,再没有给他上脸色。
并且提出,天玄九验以十年为期,只要他完成其中三件就算合格。
这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吧,天玄九验难于登天,真有能力完成三条,那么其他六条自然也不是问题。
谈话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杜源没有发现任何猫腻,他将天玄阁大概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后方才向众人辞行。
林,柳二女自然是跟他一起,三人走出守心殿。
虽然说暂时不知道阁内谁想加害他,但是墨爷爷临走前托付下来的二人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
刚才殿里人多口杂,杜源不好多说,现在清静了,于是他开口问道:“柳姐姐,你商堂这一验应该容易吧?”。
见柳水鸣面露难色,闭口不言,他便知道答案了。
想来也是,跟钱挂钩的事哪有简单的,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刚才商堂的事情,他也就问了个大概,照目前这个情况分析,估计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见气氛有些尴尬,林风吟自作聪明调侃道:“容易,你先去把张百楼欠下的几百万两要回来试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水鸣瞪了她一眼,连忙转移话题,对杜源道:“少阁主,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凡事不要好高骛远,操之过急”。
说罢她一跃而起,林风吟紧随其后,只见她袖口一舞,一股清风便把杜源托了起来。
山外山山势不高,几人一路向西,时而一坠几丈,时而林间纵跃,时而踏空而行,杜源眼前景色眼花缭乱,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水鸣放慢了速度,玉足临空虚踏几步,施然落地,林风吟身姿旋转,裙摆飞扬,飘然而落,唯独杜源控制不住,一头栽进溪水之中,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溪水不深,他自幼熟知水性,在水中几个拍打,他便翻过身来站住脚跟,露出上半身来。
霎时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慢慢传遍他全身。
刚刚在飞跃过程中侵入到他体内的寒气顿时消失殆尽,杜源只觉浑身舒坦,索性又一头扎进水中游了片刻,方才冒出头来。
他此时回头再看四周景色,只见一条小溪由东往西自山上流淌下来,溪上雾气蒸腾,霞光掠影,溪南面庭院林立,连廊迂回,奇花异草栽种其中,相得益彰,溪北面,良田万亩,果树成林,阡陌交通,俨然有序。
墨爷爷诚不欺他,天玄阁果然家大业大。
他爬上岸来,虽然正值夏日,不过天高云薄,气温偏低,他周身直冒热气,阳光打在脸上,使他一阵目眩神迷,筹光交错间恍若置身仙境,不知今夕何年。
林风吟走到身旁在他头上一敲笑道:“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些都是天玄阁的产业,你争口气将来都归你管”。
杜源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兀自化解尴尬,随后跟着两人走入附近一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