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抱着沈玉荷腻歪了会儿，就和知县言若风告了别。
一出府就看见老李氏火急火燎地从马车上下来。
“娘——”林氏喊了一声。
老李氏慌慌张张，正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突然听见老三媳妇叫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扭着脸，正愁咋跟林氏赔不是时，就听见沈玉荷奶声奶气地叫她。
“奶奶～～”
老李氏听见孙女的声音，顿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老李氏抱着沈玉荷左右端详，见她小脸上那几道细细的划痕，心里自责得不行。
这么好看的脸蛋子，可别再破相了。
“老三媳妇……我……我……”老李氏支支吾吾，脸上臊得难受。
林氏也没真生她的气，说起来偷孩子这事的起因还是她自己。
刚刚言若风已经跟林氏聊了下大概情况。
其实，早在林氏赶去之前，县衙已经对周八斤进行了简单审问。
那孙子胆子比老鼠都小，稍微拿着鞭子吓唬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所以此时林氏一点也没有责怪婆婆的意思，她上前用一只胳膊轻轻扶住婆婆。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间医馆，给沈玉荷检查下身体。
程氏常来县城，对这块比较熟悉，她稍微想了下，便领着林氏娘仨来到了本县一家看起来比较低调的医馆。
这间医馆规模不大，位置也远离闹市，周边都是一些竹林绿植，看起来很是幽静。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但来看病的人还是很多，甚至她们几人赶到时，现场还排着长队。
据程氏说，坐镇的老医师有点来历，有人传他是京里来的……咳咳，以前是给前任大胤朝一把手看病的……
后来从太医院退下来就告老还乡了，在长宁县开了间医馆，开始了救死扶伤的养老生活。
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这位老医生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看起来再棘手的毛病，到了他这儿就跟治个感冒一样简单。
见前面人多，林氏抱着沈玉荷，和婆婆嫂子坐到旁边椅子上准备慢慢等一下。
……
沈砚秋这会儿的心情貌似稍微好了一点，心脏跳得也没那么快了。
两个时辰前，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犯心脏病了，硬是扯着嗓子把阿宝喊了过来。
阿宝倒觉得老爷没什么事，单纯就是因为复习备考压力太大。
毕竟此时离殿试只有两天的时间。
殿试时皇帝会亲自监考，在帝王威仪下作答规矩甚多，到时还要双膝跪地考一整天，心理和身体上难免会有恐惧感与紧张感。
多喝点水就好了。
阿宝给沈砚秋泡了些家里带来的好茶叶，沈砚秋一壶一壶地喝了许多。
此时他稍微舒畅了些，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像阿宝说得那样，就是精神太紧张了。
沈砚秋深吸一口气，打算晚饭后和阿宝出去转转，好好调节一下心情。
毕竟殿试时肚里没货是一回事儿，由于紧张发挥失常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
那位老医师看起病来真是仔细，望闻问切每一个步骤都认认真真，一点都不含糊。
沈玉荷一脸认真地观察着这位老爷爷，不由得在心里夸赞起来。
上一世自己也当医生，知道医患矛盾有多复杂。
有些病人辛苦挂号排队等一上午，结果进了诊室，没二分钟就被打发了。
“喏，先开个单子做个ct再过来找我……”
呃……接下来又是不停排队做检查，沿着医院大楼来回折腾，费时费力费钱。
苦不堪言。
沈玉荷抿着小嘴，心里使劲琢磨：“以前的医生确实有手段，没有那些复杂的仪器，照样能把病看好。
自己有机会一定跟着他们好好学学……”
老医师还在继续给病人诊脉。
沈玉荷大概是困了，自己歪着小脑袋瓜琢磨了会儿后，就开始不停打起哈欠来。
程氏觉得心疼，不理解林氏为什么非要坚持和大家一起排队，害小荷花在这儿耽误这么久。
明明只要上前找老医师的小助手打下招呼，说她们是沈举人的家眷……
那么小助手一定会把她们优先安排到前面去看病的。
林氏笑笑。
正因为是沈砚秋的家属，才更要排队，不能让别人说她们仗势欺人，败坏掉夫君的名声。
经过林氏一通解释，程氏觉得和小姑子相比，自己觉悟真是太差了。
所以人家活该当举人夫人。
老医师姓涂，叫涂柳，已经五十岁了。
他刚刚在诊治病人的时候，已经注意到旁边竹编椅上坐着的老少几人了。
那个小女娃子虽然脸上磕得花花的，但不哭不闹，还一直冲自己傻笑，可爱得很。
老李氏轻轻摸摸沈玉荷的小脸蛋，满脸都是心疼。
她正想给孙女拿手帕擦一擦时，老医师的小助手过来请他们了。
“啊啊啊……到了……嘿嘿。”沈玉荷开心地手舞足蹈，终于轮到她们了。
林氏抱着沈玉荷小跑几步来到涂柳面前，涂柳点点头示意她们坐下。
沈玉荷笑嘻嘻地盯着眼前这个胡子已经半白的爷爷，嘟着小嘴开始卖萌。
林氏柔声说：“宝儿，过会儿你老实点，让爷爷帮你好好检查检查。”
涂柳刚刚观察沈玉荷时还隔着一段距离。
如今这个小姑娘就坐在他面前，他脸上的笑简直收不住，忍不住夸了句：
“哈哈，这小奶娃子，浑身上下透着机灵劲儿。”
接下来就是检查伤势。
林氏和婆婆帮忙摁着不太配合的沈玉荷，涂柳一点点地帮她评估伤情。
嗯……好在身体没什么内伤，不过外伤有点严重。
沈玉荷小脸颊上那几道划痕周围已经渐渐红肿起来了，而划痕也有深有浅，看着情况不是很乐观。
她的身上有一些轻微的磕伤，大腿被周八斤捶过，所以掀开衣服发现已经青肿了大片。
手腕上也有一些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林氏几人一下子鼻酸起来。
之前沈玉荷裹着衣服，所以她们只看到了闺女脸上那几处伤，而且看她不哭不闹，还以为小姑娘没什么大事。
如今检查完才惊觉，孩子竟然遭了这么大的罪。
林氏顿时对那个叫周八斤的畜生恨得牙痒痒。
而且突然后悔为啥刚刚没听嫂子的话，提前插个队，也不至于耽误这么久……
闺女得多受罪啊。
哎，啥觉悟不觉悟的，有闺女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