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您稍等下。”
林氏几人正要离开,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们。
回头一看,一位长相白净的青年正站在对面,脸上露出善意的笑。
这人叫张华,刚刚就是他跑去叫来了官差。
经过交谈才知道,此人是沈砚秋在私塾读书时的同窗,去年中了举人,如今在县衙里谋了个差事。
他此番是和其他同门约好赶在年前去拜访恩师和县里的名流。
这里面就有沈砚秋。
今天他们是来县衙里拜访知县大人。
“砚秋也去?”林氏一脸诧异。
他最近每天在家里写对联,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要出门拜访的事情。
张华笑道:“是啊,考取功名后最重联谊,砚秋兄刚刚中举,还不太懂这些事情。
以后为官入仕最忌过分清高,我们今天特地拉了他来,还望沈夫人莫怪。”
林氏撩了撩额前凌乱的头发,对张华行了个万福礼,感谢他对相公的帮衬。
上午张华拜访完知县后先行离开,走到这处时正好目睹了林氏和孙婆子的矛盾事。
又从冯氏口中听闻林氏等人乃是沈砚秋的家眷,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张华约莫着沈砚秋过不了多久就能从县衙里出来,于是让林氏等人在这儿稍作等候,到时候他们正好可以见上面。
林氏和嫂嫂对他行礼致谢,十分感激帮了她们。
沈砚秋早上在家写对联时被同窗拉着来县衙拜会,他心里其实特别抵触。
他觉得趋炎附势不过如此,于是全程脸色紧绷,看起来很不自在。
上午众人一起拜别知县后,没想到知县大人竟把他单独留了下来。
之前沈砚秋对知县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两年前从从京城来的,负责管理长宁县一应事务。
他自上任以来为官清廉,颇有一些政绩。
尤其前两年大旱时,知县大人曾亲自率官员多次去梧桐镇下辖各个村子发放救济粮,亲力亲为,不辞辛苦。
一年前他们去西坡村救助那次,沈砚秋就隔着人群远远看过他一眼。
不过当时沈砚秋心里很不屑一顾,虽然知县长相俊逸,做事洒脱。但他看起来年纪尚轻,阅历不足……感觉更像个富家纨绔。
不过……啪啪打脸。
此时,他正在县衙里和知县聊得正欢,感觉如同知己一般。
……
长宁知县名叫言若风,他对沈砚秋一家的事情早有耳闻,尤其对他家锦鲤宝宝的事情很有兴趣。
只是平时一直碍于身份没机会了解。
如今沈砚秋亲自登府衙拜访,他正好抓住机会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言若风给沈砚秋沏了壶好茶,两个人从农业生产聊到了建桥修路,从减轻税负聊到了治国之道。
沈砚秋见言若风对家国大事颇有见地,便对他的印象逐渐改观,慢慢开始欣赏起来。
随后两个人又从诗词歌赋聊到了人生哲学,最后兜兜转转从梧桐镇的干旱聊到了沈砚秋的闺女……
言若风内心OS:马德!为了打听一丢丢八卦……这大圈子绕的,属实心累。
“沈兄,虽然我不是多嘴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梧桐镇三年来的第一场雨……果真是托了令女的福?”
沈砚秋一听心脏噗通一下,赶忙解释:
“怎么可能?不要听别人瞎说。
那场甘霖分明是天佑大胤,怎么会是一个小女娃能左右的。”
言若风还不尽兴:“那传闻中馥郁的香气……?”
“没有的事!”沈砚秋斩钉截铁地回答。
言若风看沈砚秋极力否认,也就没好意思再细问,只说有机会会去看望下这个小福妞。
等聊到尽兴,沈砚秋从县衙出来时,已经过了晌午。
大门口有小厮等着,见他出来立马给他报信,说沈夫人正在北市的饺子摊等他。
听闻妻女几人还没有离开,沈砚秋一阵欣喜,催促车夫尽快驾车载他过去。
……
林氏抱着沈玉荷,和俩嫂子坐在座位上焦急地等待。
终于,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沈砚秋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是夫君来了,林氏一阵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立马就流出来了。
她把沈玉荷顺手往旁边大嫂怀里一塞,一下子扑到沈砚秋怀中,嘤嘤地委屈道:
“砚秋……你可算来了……人家刚刚……呜呜呜。”
沈砚秋这才注意到林氏头发凌乱、白净的脸上略微红肿,身上的罩衣破了几处,里面的扣子更是被扯掉了三颗。
更让人心疼的是,她脖子上隐约还有几道带血的抓痕。
再看自己宝贝闺女,沈玉荷冻得小脸通红,脸上还挂着刚刚大哭过的眼泪和清鼻涕。
他那个心疼啊!
看着自己平时千娇百宠的妻女变成了这个狼狈样子,沈砚秋怒气一下子冲到脑门,感觉自己周身滚烫,眼冒火星。
此刻不把拳头挥出去,已经很难收场了……
“谁欺负你们了?!我找他算账去!”沈砚秋咬牙切齿道。
林氏啜泣着没说话。
大嫂二嫂脸憋得通红,掐着腰气呼呼和老三告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沈砚秋越听越来气,非要回去县衙让知县严惩孙婆子那祖孙俩。
“砚秋……算了吧……反正咱也没怎么吃亏……”
林氏把头埋在沈砚秋怀里,撒娇地蹭来蹭去……
看得两位嫂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平时看三弟妹端庄懂事识大体,没想到人后竟然还有这么娇滴滴的一面。
啧啧啧……
怪不得这六年来,三弟一如既往地娇宠她。
确实很有几把刷子。
两位嫂嫂撇下嘴角,非常八卦地对视一眼。
确实需要专门抽时间和弟妹学一下撒娇的本事,也好让那两个大老粗学着疼疼媳妇儿。
沈砚秋显然还没有消气,他帮林氏整理了下头发,轻轻拍打下她的后背,然后转身就要返回县衙。
林氏不想节外生枝,沈砚秋堂堂一个举人,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就跑去县衙闹事,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别去了!那孙婆子被我挠得也不轻,衣服都快扯碎了……她身上的血痕绝对不比我少……”
“咱们是吃了亏,但我也没让她得着便宜。”
“早点回家吧!”
大嫂二嫂也开始劝说起来。
沈砚秋拗不过她们,于是只能把这口气暂时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