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三人在县城最繁华的的商业街上走走逛逛，又陆续买了一堆胭脂水粉和发簪耳环。
眼见到了中午，大嫂王氏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你们饿了吧？要不咱吃顿饭再走？”
几人轮流抱着孩子逛了一上午，确实都又累又饿。
于是她们找了个饺子摊坐了下来。
能在冬天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馅水饺，那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妯娌三人一人要了一大碗。
这家的饺子薄皮大馅，猪肉放得多，价格也公道，关键是味道很不错。
林氏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然后又舀起一勺，吹得不冷不热后拿到沈玉荷嘴边，给她轻轻抿了一小口。
沈玉荷在林氏怀里开心地扑腾，有几滴汤汁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啊啊啊……香………咯咯咯。”
林氏拿出手帕帮她仔细擦干净，还不忘吐槽一句：
“我闺女真是个大漏勺。”
沈玉荷一脸不服气，她用小手握住汤匙把手，使出吃奶的劲来回摇晃：
“嗯嗯……不……不……留（漏）”。
她这一波操作，看得一旁的大伯母二伯母笑得前仰后合。
大嫂看着她一脸赞赏：“小荷花真是一分也不让人，才这么小一只就懂得要面子了，哈哈。”
二嫂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这可是个小人精，将来绝对不会吃别人一点气。”
听嫂嫂们说完，林氏转头望着闺女，捏着她的小肉腮帮子轻轻拽了拽：
“你啊……这个小东西……真是霸道。”
此时在离她们右前方的座位上，正坐着一老一少祖孙俩。
小男孩约么八九岁的样子，他手捧一块干巴巴的烧饼，刚咬了一口，就撇着嘴开始大吵大闹：
“又凉又干巴，我要吃水饺！
哼，我就要吃饺子嘛！”
本来大家都在安静吃饭，听他突然嚎了这么一嗓门，大伙纷纷向他们祖孙俩看去。
老妇见旁边人都在看他们热闹，或许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便赶紧安抚她孙子：
“小祖宗，快别闹了，等过几天你爹从外地打零工带了银子回来，奶奶再给你买。”
“乖，别闹了，旁人都看着呢。”
老妇不哄还好，这一哄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他完全不听劝，一边哭还一边用眼神在林氏这边儿瞟来瞟去。
最后他把视线停在了沈玉荷戴的长命锁上。
小男孩用手朝林氏这边一指，然后朝老妇撒起娇来。
“奶奶，我要吃她们的饺子……你去给我要。”
老妇稍微犹豫了下，然后起身径直来到了林氏几人旁边。
她看了看三人，见林氏碗里剩的最多，而且她看起来温柔娴静，貌似最好拿捏。
于是老妇朝着林氏不客气地说道：
“欸，我孙子想吃你的饺子，要不你把这碗给他？”
众人：“……”
王氏和冯氏一脸无语，一股火气瞬间涌上来：
“你这老太，要饭还这么横？！”
林氏虽然很气，但她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小男孩。
他衣衫单薄，身上打满了各式各样的布丁，脚上还踩着一双破了口的鞋子。
看起来很是可怜。
林氏这段时间奶着孩子，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
她眼眶一热，随手就往口袋里掏钱袋：
“大娘，我给娃重新买一碗吧。”
谁知道那小男孩偏不领情，他依旧大喊大叫着耍无赖：“我就要这碗……我就要你这碗。”
王氏看不下去了，“嘿！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冯氏更是生气：“不吃赶紧走，真是好心喂了狗。”
这老妇一听她们骂自己孙子，立马往地上一坐，开始当街撒起泼来。
“哎哟俺滴个娘哎！大家都来瞧瞧看看，评评理呐！
这几个娘们欺负我们祖孙俩哎！”
周围的人见状一下子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在旁边看热闹。
趁着乱糟糟的时候，小男孩麻溜地跑到林氏身边，一把撸下了沈玉荷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
然后转身就往人群中跑去。
沈玉荷吓得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快抓住他！”林氏见状大喊。
围观的人群看到刚刚这一幕，都骚动着帮起忙来，很快逮住了那个小兔崽子。
林氏怀抱着沈玉荷，快步上前就要去夺他手里的长命锁牌。
但这个死小子在手里紧紧攥着就是不肯撒手。
他奶奶一看立马不干了，在地上来回晃着头，胳膊摇来摇去，扯着嗓子开始喊：
“没天理啦！
哎哟喂，一群蛮人欺负我们孱弱老小欸……真不要脸！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喂！
呜呜呜……”
林氏又气又恼，听老婆子这么一嚎，她再也不好意思和男孩继续抢夺下去，一时之间尴尬住了。
她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对男孩说：“把牌子给我，那是我闺女的长命锁。”
小男孩没说话，倒是老妇阴阳怪气起来：“看你挺有钱，和我们穷人计较什么，要不再给你闺女买一个呗。
不过她看着就是个短命相，有没有长命锁都一样。”
这老太婆竟然咒自己闺女短命？！
林氏一阵怒火冲上来，把孩子塞旁边大嫂怀里，上前就开始撕扯老太婆的头发。
两个人顿时扭打到一起。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虽然也有不少人上前劝架，但那场面完全收不住。
两人好不容易被人拉扯开来，林氏的头发被扯得乱糟糟，那老太婆更是衣服都要被扯烂了。
二嫂见这死老婆子眼神发狠，还想继续撒泼，于是大喊道：“臭老婆子，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冯氏走到林氏身边，傲娇地看着众人：“这位可是今年咱县新晋举人沈砚秋的夫人。
我弟妹，哼！”
其他人纷纷表示惊讶。
谁承想那老妇一听更火了：
“我当是谁？举人算个屁，保不齐又是下一个吸我们穷人血的大恶霸。”
……
“都让一让，大伙都让让。”
一行捕快推开人群，直接把老婆子和她孙子架了起来。
把长命锁还给林氏后，领头的很恭敬地对林氏做了个揖：“沈夫人，您别见怪，我们来迟了。”
说罢他们就押着骂骂咧咧的祖孙俩往衙门走去。
原来刚刚早有人认出了林氏几人，正是他跑去和正在巡逻的官差报了官。
从众人口中，妯娌几个才知道，原来这老太婆是长宁县城有名的恶婆娘，孙九娘。
她家住县城边上的狗尾巴胡同，儿子常年在外打零工，儿媳嫌家穷早年跑了，平时剩她独自带着孙子过日子。
这孙子小小年纪，就被她养成了品行恶劣的泼皮无赖。
她平时专门带着孙子在县城繁华地段来回转悠，故意纵容他做些小偷小摸的腌臢事。
这附近的人几乎都认识她，每次见了她们祖孙俩都躲着走。
林氏整理下自己头发和衣着，从二嫂手中接过沈玉荷，帮她把长命锁重新戴上。
几人再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准备拿好买来的东西，早点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