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沈砚秋听明白了。
他闺女是说这个东西可以吃，想让他们种到田里，并用一旁桶里的水浇灌。
他无奈地笑笑，捏捏女儿的手心：“这堆大块头种到田里倒是好说，不过……宝儿……就这点水哪够灌溉啊。”
沈玉荷摆摆小手，着急地解释：“水……好多……有……”
不用担心啦，莲池水用不完的，我可以无限往这边搬运。
刚刚过来的老李氏见桶里的水看起来清澈干净，忍不住去厨房拿勺子舀起来尝了一口。
一勺下肚，她忍不住喊了出来：“我滴个娘哎，这是什么水，可比井水好喝多了。”
“不不不，比山泉水还要好喝，哎呀你们都快尝尝。”
听老李氏这么一说，众人都好奇地品尝起来。
不出意外，沈家炸锅了。
“这哪是水，简直是琼浆玉液。”
“太好喝了！拿来浇地完全暴殄天物。”
“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
“快放厨房收好，留着招待贵客。”
……
众人七嘴八舌，对这桶莲池水赞不绝口。
沈玉荷：“……”
她没想到莲池水在世人眼中竟如此好喝，那以后自己索性搬运过来当饮用水好了。
再说，既然打算将来在全朝范围推广土豆种植，那在试验阶段就应该用最普通的水浇灌，这样出来的产量数据才有参考价值。
否则一旦推广开来，若别人用普通水灌溉出来的产量与他们预期相差太大，只会引起众怒。
到时候还不得把沈家吃了？？？！
沈玉荷暗暗捏了把冷汗，她指了指水：“不浇……喝……我们。”
那就不用仙水灌溉了，我们自己当饮用水喝吧。
沈砚秋秒懂，立即将这桶水搬到厨房，倒在了新买的小水缸里。
当天夜里，沈玉荷手舞足蹈对着他和林氏唧唧哇哇半天。
好在沈砚秋与自己宝贝闺女心有灵犀，大致明白了女儿想表达的意思。
这种能吃的大块头叫做土豆，学名马铃薯。
根据南州府的气候，冬季种土豆有些勉强，但沈玉荷还是打算先在自家搞个试验田。
如果产量喜人的话，来年春天可以在村里小范围推广一拨。
说干就干。
沈玉荷人小鬼大，指挥沈砚秋把每个土豆切成几块，保证每块上面有两个牙眼。
然后把切好的土豆块放入事先备好的草木灰里滚上几圈，算是给它们消毒。
再之后让她爹将这些土豆块放到通风干燥的地方开始催芽。
大概十天后，牙眼开始陆续冒出青芽。
沈玉荷长舒一口气，还好一切顺利，这下可以播种到田里啦。
两天后，林氏给沈玉荷戴上厚厚的白兔毛包边虎头帽，身上裹一件粉色加棉仙鹤长款小花袄，脚上套一双加厚虎头鞋。
她抱着沈玉荷，沈砚秋搬着催好芽的土豆块，然后叫上家里壮劳力，一起去了离家最近的闲置田。
天气寒冷，时不时吹来凛冽的北风，把林氏怀里的沈玉荷冻得瑟瑟发抖，甚至抽了几下鼻涕。
林氏看见她这个小可怜样，心疼得眼睛酸涩，不由得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沈玉荷望着眼前这片质量还算凑合的田地，嘴里开始一阵唧唧哇啦，试图指挥大家开始干活。
大伯二伯完全不知所云。
林氏听得一头雾水。
只有沈砚秋，总是能准确听懂小团子要表达的意思。
他洋洋得意得当着其他几人面疯狂炫耀，直言只有他才是女儿的知心人儿。
引得林氏猛翻白眼，对他投来一阵嫌弃的目光。
在沈玉荷“种田小能手”的指挥下，沈家三兄弟开始翻耕土地，在里面撒入草木灰、农家肥，然后起垄开坑，种植土豆。
垄应有大致规格，不能太宽或太高，上面挖出来的坑则不能离得太近或太浅。
沈玉荷好一阵折腾，才让爹爹和伯伯们把它们调整到合适的尺寸。
接下来在坑里撒入半坑草木灰，种上土豆块，盖上薄薄的土层，这就算播种完成。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它们出苗就可以了。
几人干完活，个个累出了一身臭汗。
他们坐在田埂石头上，望着那块奇奇怪怪的地，在心里直犯嘀咕：
就这，能种出东西来？
先不说这个像石头蛋子一样的东西被切成了一块一块，单是撒这么多灰，就够让人费解了。
沈砚秋其实也没把握，谁知道这究竟是闺女的童言童语，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管他的啦！
沈砚秋打算先耐心等一段时间，到时看看情况再说。
……
沈家为人谦虚实在，半点也不盛气凌人。
哪怕沈砚秋中举后，他们对乡亲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有礼。
所以西坡村的人对老沈家评价颇高，都愿意与他们亲近，还愿意和以前一样和他们来往。
这天晌午，王二大娘裹着大棉袄，揣着手在沈家大门外开始喊：
“老李嫂子，在家不？”
她是老李氏平时在村里玩得比较好的老姐妹。
老李氏正在厨房洗菜，听到外面的声响，赶紧迎了出来。
王二大娘眼睛盯着院子看个不停，根本挪不开眼。
她酸酸地说：“我滴个娘欸，你家这宅子太气派了，大门口那俩小狮子，得值不少钱吧？”
老李氏去屋里搬来了板凳，递给她后笑呵呵地说：“什么钱不钱的，都是乡亲们帮忙刻的，老沈家都记着呢。”
王二大娘和老李氏当年前后嫁进西坡村，王家的生活条件不知道比沈家强多少倍，在村里也算数一数二。
谁知道造化弄人。
后来王老头得了肺痨，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如今王二大娘的两个儿子常年在外打零工，留她一个人守着老房子，无聊得紧。
只能靠八卦度日。
她贴到老李氏耳朵边上，眼皮往上一挑，表情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市井八卦内味一下子拉满了。
她嘴角一撇，神神秘秘地说：“欸，告诉你个事儿，李大壮家的老二最近会说话了……”
老李氏一脸震惊：
“你说啥？咋可能，那孩子哑了都快二十年了。”
见老李氏不信，王二大娘愈发精神起来，一通唾沫乱飞，说得就跟她亲眼见过一样。
李老二小时候发高烧耽误了治疗，后来烧退了，人却哑了。
从那就没再出过声。
要说他现在突然会说话……
也太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