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奉贤殿…
“混账,这种狗官、庸官,将其剥皮充草毫不为过!”朱元璋一甩手里的奏疏,愤怒的吼道,“传胡惟庸!”
听云奇传旨皇爷要见自己,胡惟庸顿觉不妙,江浦知县仇布仁栽了,他这个中书省左丞相不可能不知道,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家伙是自己推荐的…
全身颤抖着,胡惟庸来到了奉贤殿,一进大殿,他扑通就跪在地上,“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冷冷的瞥了眼胡惟庸,手一甩,那份奏疏就砸在了他的头上。朱元璋双目恶狠狠的盯着胡惟庸,咬着牙根说道,“跪着吧,跪着,看看你给朕举荐的人才,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看朱元璋的神色,胡惟庸知道这个时候的皇爷真的发怒了,全身冷汗直流,他颤抖着双手捧起奏疏看了起来,越看就越害怕,他真的没想到仇布仁居然如此无能。
看完奏疏,胡惟庸心道,你仇布仁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错在做事不够周全。在偏爱侄子这件事上,做的太过明显,并没有用心去遮掩,做事不够狠辣决绝。你这无能不仅仅害了全家,更是将本相害惨了!
胡惟庸手捧奏疏,半天没有说话,朱元璋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地问,“胡相,没什么想说的吗?”
“回皇上,臣有罪,有眼无珠,看错了这仇布仁,请皇上治罪!”胡惟庸露出满脸惭愧之色。
“那胡相觉得这仇布仁,该如何处置?”朱元璋语气深沉地问,眼神中满含杀气。
“回皇上,此种狗官,正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胡惟庸心想,皇爷不就是想杀人吗,那咱老胡就顺着你心意,免得因为这狗东西被皇爷您迁怒。
“哦?”朱元璋有些玩味儿的看着胡惟庸,“胡相如此杀伐果断,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不过,朕觉得杀心不能太盛,这次就留这狗东西一条生路吧。”
“皇上,此等狗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平民心呐!”胡惟庸心想,皇爷肯定是试探自己,咱老胡不上你这当。
“胡相,你起来吧,朕这里有个东西,你看看。”朱元璋,从案子上拿起一件东西,示意胡惟庸前去看。
胡惟庸颤巍巍的站起来,抬头望去,只见朱元璋手里,拿着一只碗,一只金灿灿的碗,上面还有铭刻四个字“奉旨乞讨”!
“胡相呐,当年朕也曾手捧一只碗当街乞讨,如今想来,感觉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朕永远也忘不了过去的那种苦日子,所以朕一时一刻不敢懈怠!”
“而如今,才过去几年呢,在咱们大明朝,还有多少官员能记得过去百姓吃不上饭,揭竿而起的日子呢?”
“朕这次不杀仇布仁,将他撤职查办,贬为庶民,家里的那些财产全部收归国库,一个子儿都不能给他留!”
“这只碗,朕就赏给他那个侄子仇兀德吧,让他们一家子感受下朕当年吃过的饭,走过的路,就当是朕的恩典吧,也让全天下的官员看看,朕从没忘记过当年沿街乞讨的日子!”
听到朱元璋的话,胡惟庸冷汗直流,本以为皇爷说不杀仇布仁,是皇爷心软了。现在看来大错特错,皇爷这是更狠了,比死更让人绝望的就是让人生不如死地活着…
“谢皇上恩典,皇上圣明!”胡惟庸内心惶恐,面上恭敬,一拱到底给朱元璋行礼谢恩。
“胡相呐,目前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仇布仁一家子要去沿街讨饭了,这江浦县政务谁来处理呢?”朱元璋又抛给胡惟庸一个难题,咱知道这仇布仁是你胡惟庸举荐的,这次咱还要让你胡惟庸举荐!
“回皇上,恕臣无能,目前尚无合适人选接手江浦政务。”胡惟庸心想,咱老胡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
“哦,看来胡相自觉年老体衰,想要回老家颐养天年了?”朱元璋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胡惟庸,似乎要将他的内心看穿!
胡惟庸一听朱元璋的话,心想皇爷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呐,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个机会,毕竟丁易就在江浦,咱老胡再给江浦安排个自己人,在丁易的卧虎山附近埋个钉子。
那让谁去合适呢,一琢磨,心中有了主意,“回皇上,其实臣身体状况尚可,还想继续为皇上鞠躬尽瘁呢,不过至于这江浦知县嘛,臣觉得臣之学生欧阳伦可以胜任!”
朱元璋还是有些颜控的,毕竟当年吴伯宗能够高中状元,据说就是沾了长得好看的光。所以当胡惟庸一提起欧阳伦,朱元璋就想起那天武英殿见过的那翩翩美少年,“嗯,那就欧阳伦吧!传旨欧阳伦,明天去江浦赴任,并且带着朕的恩典,亲手交到仇兀德手上!”
朱元璋说完,太监云奇手捧金碗交到了胡惟庸手上。
“谢皇上恩典!”胡惟庸心想,皇爷这是杀人诛心呐,就这金碗还要经过自己的手交到仇兀德手上。
左丞相府,密室
“伦儿,这次为父帮你争取到了江浦县知县的职位,这是你仕途的起点,你可要好好干,做出成绩让皇爷看看!”胡惟庸语重心长的对欧阳伦说道。
“孩儿明白,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让父亲您失望!”听到自己被委任江浦知县,欧阳伦神情稍显激动。
听到欧阳伦的话,胡惟庸不以为然,摆摆手,说道“做官,最重要的不是要努力做事,而是想明白如何笼络人心!”
“哦?爹,此话怎讲?”欧阳伦不解地问。
“爹这番话,在你这个年龄阶段,难以真正理解,这需要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体会,去理解。”胡惟庸笑着说道,话锋一转,“明白爹想办法让你去江浦的意思吗?”
听到胡惟庸此话,欧阳伦稍微考虑了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说道,“难道爹的意思,是给那个大傻子使绊子?”
“不是要使绊子,而是要找机会将其置于死地!”胡惟庸阴恻恻的说道,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哦,孩儿明白了!”欧阳伦点点头。
“伦儿,你打算怎么做?”胡惟庸面露微笑,慈祥地看着欧阳伦。
“哦,孩儿打算,首先给通往卧虎山诸村的各个路口设置关卡,提高来往过路费。其次,只要跟卧虎山做生意的商人,都严格审查,审查身份,审查是否存在偷税行为。再者,在江浦县散发流言,打击卧虎山产业的信誉。最后,仿照卧虎山所有产业,打造咱们自己的产业,在生意上彻底将其打垮!”欧阳伦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胡惟庸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待欧阳伦讲完,他叹了口气,说道,“错,伦儿,你错了,完全错了!”
“爹,何出此言?”欧阳伦满脸疑惑。
“伦儿,对三国时代的故事了解的多吗?知道刘关张桃园结义吧,知道脑生反骨的魏延吗?”胡惟庸缓缓说道。
“孩儿,知道,戏曲上经常演。”欧阳伦说道,“可是,爹,这跟丁易这事有什么关系呢?”
“伦儿,如果不论武力高低,单论刺杀刘备的话,是关羽容易得手呢,还是魏延?”胡惟庸问。
“可是关羽不可能刺杀刘备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刘备也是这样认为的,刘关张经常抵足而眠!而魏延呢?”胡惟庸继续说道,“伦儿,你明白爹的意思了吗?”
欧阳伦咀嚼着胡惟庸的话,他从小被称作神童,哪能不明白胡惟庸的意思,心里也不由得又对这亲爹胡惟庸的阴狠毒辣多了几分体会…
“孩儿,明白!”